怀的是守家卫国的信念,有这个信念在,哪怕身处绝境,依旧奋勇不息。而你身在佛门,怀的应该是慈悲济世之心,这份心思应该也是坚定不移才是,怎么才被本王怼了两句,就这般轻易的放弃了?你如此不知道坚持,你家佛祖知道吗?”

忘尘的脸色阵阵难看:“安亲王……”

“你可别说自己是什么畏惧权柄,你们这些老秃瓢死后,不是会回归佛祖西天吗?那是你们毕生追求的极一乐之地,所以本应该舍生忘死才是,而你却因为皇家权柄而畏手畏脚,看来你对你家那佛祖也没有多少敬畏啊。”

若不是场合不对,顾清黎都想站起来给安亲王鼓掌了。

安亲王这番话可真是杀人诛心!

“并非如此……”

“你瞧瞧你的脸色,怎么还变白了呢?是不是本王戳中你的痛处了?听说对佛祖心存敬畏、修行有成之人,圆寂之后会有舍利子,不过你也别担心,本王虽然不喜欢你们这些老秃瓢,但你还好好的活着,本王也不能心血来潮,让你圆寂,看看你究竟对你家佛祖有多忠诚。”

忘尘的脸色又青又白。

你说这话的时候,如果眼神不那么跃跃欲试的话,他也许就信了。

安亲王妃坐在一旁喝茶,见顾清黎嗑了

两颗瓜子就不吃了,还以为她是嫌嘴巴干,便把手边摆放着的话梅端起来塞到她的怀里。

顾清黎抱着盘子,一时间有些愣怔。

这……那位忘尘大师都快被气死了,自己却在这里又是嗑瓜子儿,又是吃话梅,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片刻之后,

顾清黎:“唔,酸酸甜甜,真香!”

“皇上,贫僧……”

“行了行了,你少在那里贫不贫的了,你若真是个贫秃瓢,也养不了这么膘肥体壮。本王虽然看不起你,但是对你用那个什么水测试的结果还是很信服吧,你快把测出来的妖魔鬼怪带走吧。”

一直沉默旁观的皇帝,这个时候出了声。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平静,眼底隐约带上了几分愉悦。

他亦是看那个忘尘不顺眼,不过身为帝王,没有了任性的资格,也就没办法像皇叔那样对着那老秃瓢破口大骂,不过看那老秃瓢被骂的急头白脸的,挺爽。

“皇叔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朕,忘尘,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京城之中有邪佞,如今邪佞被抓出来了,那么你可有办法救活镇国绿柳,重新修补大安朝的国运元气?”

忘尘这会儿有种骑虎难下之感:“回禀皇上,只需要让邪佞远离京城,入佛门修行,就能不让其影响大安

朝。至于那株镇国绿柳,贫僧会带领七七四十九名僧人,连续诵经九九八十一天,将其重新栽种,从而继续镇守大安朝的国运。”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

孟氏死死地瞪大了眼睛,忍着浑身的疼痛,连滚带爬的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上,臣妇还是丞相府的夫人,身上还有诰命在身,怎么能够入佛门修行……”

皇帝点了点头:“也是,既如此,那朕就下旨让丞相顾轻舟休妻,既然你不是丞相夫人,那么你身上的诰命自然也就驳回,从此你只是个庶人孟氏,跟随着忘尘大师走吧。”

孟氏只觉得脑海轰隆一声,随即便感觉天旋地转。

“皇……皇上……臣妇不是妖孽邪佞,真的不是啊……”

“母亲……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

一道虚弱颤抖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利剑,直直的刺入了孟氏的胸口,单是如此还不算,这柄利剑还在里面搅了搅,将她的心脏搅得支离破碎。

孟氏愣愣的转头,看向了艰难支撑着,跪在地上的顾欢宜。

“欢宜……你说什么?”

顾欢宜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眼神晃动的厉害,几乎不敢去看孟氏的眼睛。

“您之前的确是在姐姐住过的院子

里施行过厌胜诅咒之术,女儿亦是亲眼所见……之后被姐姐发现,强行破坏了诅咒,您便开始每夜心痛难忍……这明显是遭到了反噬。原本女儿并不想揭穿您,可女儿不知道,您的这些所作所为,竟然威胁到了大安朝的安危!”

孟氏重重的喘着气,脑海之中一片嗡鸣。

“欢宜,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欢宜仿佛坚定了信念,说话不再像之前那般断断续续。

“母亲,您别怕,女儿是您的亲生骨肉,不管到什么样的境地,女儿都会陪着您的。世间因果,本就一脉相承,母亲做了那样难容于世的事情,如今不也报应在了女儿的身上吗?我也被认定为奸佞,也要用接下来的终身赎罪。”

顾欢宜这番话说得隐晦,可是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人精,几乎瞬间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孽是孟氏这个母亲造的,而她只是受了血脉牵连。

顾清黎心思沉沉,看向顾欢宜的目光,已经满是厌恶。

孟氏作恶多端,甚至妄图算计她的性命,恶事做尽,可好歹还在意顾欢宜这个女儿。

而顾欢宜呢,她只在乎自己,甚至于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毫不犹豫的想要踩着自己的生母,求一条活路。

这样的人,简直畜生不如!

第380章 癫狂?人生最后一场戏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顾欢宜和孟氏的身上,想看看接下来这两个母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孟氏浑身抖的宛若筛糠一般,呼吸声沉沉,像是一个破掉的风箱,死死地望着顾欢宜,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

“欢宜……”

顾欢宜避开她的视线,艰难的转身,朝向了顾清黎的方向,支撑着对顾清黎磕头行礼。

“姐姐,过去母亲对你百般苛待,我这个做女儿的曾经劝阻过,可是母亲不听,没能好好的保护姐姐,欢宜实在是心中有愧。”

顾清黎目光微微的闪了闪:“妹妹曾经劝阻过?”

原生经历种种磨难,少不得顾欢宜在旁边添油加醋,如今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我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姐姐应该也不信了,不过姐姐不信也无妨,只希望姐姐不管如何恨我,还请在我和母亲离开京城之后,好好的照顾父亲,父亲子嗣单薄,除了你、我,还有两个妹妹没有成年,根本担不起家中事务,只能靠姐姐了。”

顾欢宜这番话说得凄楚无比,倒是引得一些人心生同情。

“住口!”孟氏突然冷喝一声,惊得顾欢宜心头一颤,“顾欢宜,我是你的生母,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没有反驳质疑的余地,如今你却开口帮着外人?

“母亲……”顾欢宜愣愣抬头。

“没错,的确是我在暗中施行了诅咒、厌胜之术,我就是不喜欢顾清黎,就是讨厌云婉渃的孩子,之前之所以留下她,一来是为了彰显我贤惠的名声,二来则是留着她好好折磨。”

“云婉渃,曾经多么高高在上,受万人追捧的云家贵女,如今她的女儿却住着整个相府最为破败的院子,吃穿连下人都不如,在我的手底下谄媚讨好,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哈哈哈,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楚君晏气息猛的一沉,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腿来一脚踹在了孟氏的胸口。

“毒妇!”

“噗!”孟氏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哈哈哈,便是今日杀了我又如何?过去折磨顾清黎的那十六年,也值了。”

孟氏笑得癫狂。

“只是没想到,真不愧是云婉渃的孩子,我刻意折磨了她那么久,让她变得胆小怯懦、愚昧无知,可最后她还是逃离了丞相府,彻底脱离了我的掌控,甚至还带着燕王转过头来和相府针锋相对,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顾清黎早就该死,当年我心慈手软留她一命,她不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吗?凭什么几次三番的让相府丢脸面,甚至还让

我见了她行礼?她只不过是云婉渃生的一个小贱人,她不配!”

楚君晏怒不可遏,直接抬手衣袖一挥,唰的一下将护卫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剑尖直指孟氏的咽喉。

孟氏却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来啊,杀我呀!我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活着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更何况,还有顾欢宜这个养不熟的。”

“老四!”皇帝出声,制止了楚君晏的动作,“这样一个毒妇,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

楚君晏眉心紧锁,周身的杀气翻涌。

顾清黎站起身来,直接上前握住了楚君晏的手腕,将手里抓着的一把话梅干塞了过去。

【木头晏,你是不是傻?这孟氏明显是激将法,吃个话梅消消气】

楚君晏生怕长剑会刺伤顾清黎,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孟氏瞅准了时机,直接一把将长剑捡了起来,拼尽全身力气般的站起身来,一剑刺入了顾欢宜的胸口。

“啊,”顾欢宜发出了一声惨叫,不敢置信的望着孟氏,“母亲……为什么……”

孟氏状若疯癫:“你是我的女儿,我活不成了,我也不能让你活着,干脆你就陪着我一起走!到了地下,我们母女两人也算是有个伴儿。”

这一变故

,让周围的众人死死的皱起了眉头。

不少人控制不住的对顾欢宜产生了同情。

“孟氏,忘尘大师测试的结果没错,你果真是邪佞,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简直畜牲不如!”

孟氏红着眼睛瞪过去:“凭什么说我?你们一个个的又干净到哪里去?再者说,我对自己的女儿如何,关你们屁事!我就是诅咒顾清黎了,就是刻意让顾欢宜帮我分担诅咒了,可那又如何?她既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么就该报我这一份生养之恩!”

“皇上,孟氏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还请皇上严肃处置。”

顾欢宜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她捂着伤口,艰难的想要爬到孟氏的身边,声音宛若泣血一般:

“母亲……你醒一醒……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生母啊……”

有些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顾侧妃,人的确是要孝顺,可也不能愚孝,孟氏明显是不把你这个女儿当回事,甚至死也要拉上你来垫背,你何苦还在意她呢?”

顾欢宜满脸是泪的摇了摇头。

“不……母亲不会害我的。”

“你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还没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实在是傻的可怜。”

孟氏跌

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看向长公主的方向,通红的眼睛宛若含着血泪一般,含着无尽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