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安府快一年来的生活,都是温俊换来的。

若非温俊去了萧蘅阳的身边,他们现在都会还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藏在阴暗处。

温俊以为见到温善,不过是梦罢了,当温善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告诉虚弱的温俊,这并不是一场梦,“二姐,真的是你,我没做梦?”他用出最大的力气反握住温善的手。

温善颌首,“是我,你没做梦。”

听见这话,温俊所有的思家情绪再也忍不住,泪如豆落,“二姐,我好想你,我还以为就算死,再也见不到你。”

“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的,想尽一切办法我也会救你的!”温善坚决道。

温俊突然‘噗’地一口血吐在床边,御医急忙拉开温善,“夫人,这血有毒,不能靠近!”

“二……二姐……”温俊虚弱地喊道,缓缓地闭上眼睛,又陷入昏睡中。

被拉得远远的温善,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昏睡过去的温俊,愤怒地抬起头看向萧蘅阳,“你不是说会好好对俊儿的吗?还多次嘲笑我,当初我若当你的厨娘,日子定会过得很好,现在就是你口中说的很好?!”

愤怒的情绪让温善失去理智,她抓住萧蘅阳的衣领质问。

萧蘅阳面色冷漠,甩开温善的手,“你不如想办法救温儿,然后再与本殿下算账。”

“不必你说,我也会做,我要去见药谷子先生,求他救俊儿一命!”说完,温善转身快步离开。

唐初妤抱着孩子急忙跟上。

斩风来到萧蘅阳身后,问:“殿下,要派人跟上去吗?”

“不必,看温儿与她的感情,知道她是个好姐姐,不会弃温儿不顾,由她去,会回来的。”

“那位大夫?”

“放了。”

斩风愣了下,之前那么多大夫,都是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个居然放了,难道是刚才温善的那句话。

身为手下,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斩风没再多问,提起腿软的大夫扔出客栈。

侍女已经收拾好温俊方才吐血的地方,萧蘅阳挥退所有人,客房里只剩他与温俊,他握起温俊瘦得只剩骨头的手,道:“你总是跟本殿下说了许多次,穿着女装繁琐,要穿男装,方才本殿下去了成衣铺,将所有合适的男装都给你买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能起来,本殿下以后就再也不逼你穿男装。还有,你不是说想见你二姐和娘亲的吗?你二姐现在已经来了,你快醒来跟她好好聚聚。”

说话的嗓音,是萧蘅阳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温柔。

**

出了客栈后,温善就问唐初妤药谷子住在什么地方。

药谷子住在城外的青阳峰上,山高也陡。

住在青阳峰上的药谷子与鬼谷子向来不喜与城中百姓往来,药谷子还在时,除非是城中大夫没辙是病才会冒险前去找药谷子,因为谁都知,去找药谷子治病好坏参半。

而,药谷子走后数年,只有鬼谷子在山上,人们就不敢去。

所以,前去的路很都生满杂草,若不是三天前萧蘅阳带温俊上来治病,开了新的道路,温善她们两个女子带着孩子来到山上并非是件易事。

药谷子的屋子就在半山腰,在院门外,果真看到十几具无人收拾的尸首,温善见状,将唐一念抱在怀中,捂住眼睛,不让他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进了院子,只见院子到处都放着不少的药草,院子里的屋子大门也开着,并未关门。

温善眼里闪过一丝敬佩,院子前就放着十多具尸体,连院门都不关就这样放着,只能说,天下第一的脾性是真的很怪。

“药谷子先生在家吗?在下名唤温善娘,来自封安府,千里迢迢来求药谷子先生看病。”温善扯开嗓子喊道。

静等一会后,却依旧不见有人回话。

温善又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回话。

她没有轻易放弃,刚想继续喊,只听屋子后传来个人声,“老夫在这边。”

温善闻声,走到后院。

后院有一个篱笆,篱笆上爬满枯黄的牵牛花,但没见有人在,再往里走,只见在里侧篱笆有一个入口,走到篱笆前,只见在篱笆后还有一个院子,而院子的树荫下,有这一个穿黑衣的老者与穿白衣的老者在下棋。

药谷子与鬼谷子都是住在青阳峰,但温善未想到,两人竟还是邻居。

温善走到他们面前,恭敬喊道:“药谷子先生,鬼谷子先生。”

“老夫都多久没被人喊先生了。”白衣老者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黑衣老者,“你托得我的福,都被人喊先生。”

鬼谷子抬眉,瞥了温善一眼,不屑冷哼一声,“老夫从来都不在乎这点,也就你这个愚昧之辈,才会计较这些。”

“厉害之人才会被称为先生,你若不厉害,都没人称你先生。”

“老子的厉害从来不是他们给的!”

两位老者加起来都快两百岁,可争吵起来,却跟孩童似的。

药谷子低头看向蛊中的虫,红色的蜈蚣在青色的虫子撕咬下缓缓失去动力,他欢喜道:“老夫的药虫咬死了你的毒虫,鬼谷子,这会你又输了。”

“输便输。”

“输了今夜就轮到你做饭。”

“你若不怕难吃,那就由我来做!”

“……”温善无语地看向两个老顽童,没想到,青阳城中忌讳的药谷子与鬼谷子竟会是如此孩子气的人。

温善也不敢打扰二人,药谷子的脾性向来不好,若惹得他不快,指不定就不帮她看病了。

鬼谷子抬头看向她们二人,“你们不是来找他看病,怎不说话?哑了不成?”

“两位先生谈话,小女子不敢打断。”

“你要找他就与他说吧,我去菜园里摘菜,烧今晚的晚饭。”鬼谷子站起来离开。

药谷子刚赢了鬼谷子,心情大好,道:“你们两个女子带着个孩子上门来求医实属不易,说吧,是来看什么病的?”

这就是答应了?!

温善大喜,道:“先生,我家中有两个重病染身的病人,不知你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