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乱麻一样,却又呼之欲出。

“卫国公可别这么说,我爱听着呢,就怕你不屑跟我讲。”

“我还真不屑跟你讲,你那老相好怎么欺负我的。”

要不是看宇文直一脸冷酷,九幽都要配合的笑一声了。

……

撕裂战乱与和平的,人畜众生无法到达的地方,唯有风可以。

今天长安的风,竟与疆场上的二般无差。

风嘶吼,旗猎猎,那面漆黑滚金边的白日麒麟旗帜上,刺绣着醒目的‘周’。

没有悲歌与和,却有痛哭遍野。

他走到抱着尸体,泣不成声的白头发老妪面前,瘦的就剩一把白发枯骨的佝偻老妪,抱着披着‘独孤’绣字战旗的遗骨,满口喊着“儿啊!”

宇文直挺拔的腰杆,忽然直挺挺的跪下去,双膝一弯,铠甲坚硬,跪的板正。

“大娘,您的儿子回来了,只不过……盖着大周战旗回来的。他为国捐躯,您放心,以后我们都是您儿子。全军将士,尽孝老娘。”

跟随军将士站在一旁的小侯爷,忽然也想哭。

那瘦小的白发老太婆,哭的肝肠寸断,说家里就剩这么个独苗,上头的哥几个也都战死了……为大将首,穿铠甲庄严肃穆的六王叔跪在老太太面前,说他会为他的府兵尽孝。

然后一众将士都跪下了,噗通噗通…又齐齐刷刷的,君侯腿一软,也跟着跪了。

后面的小皇子紧着拽她,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君侯,你跟这死了府兵,多大交情啊?跪的倒挺麻利。”

然后有长皇子的侍卫扶着,把君侯给架出去了。

“我这人……比较感情丰富。殿下可知,战死的这些人,都是六王叔的府兵吗?”

“不全是,只是六叔的主力府兵之前被调到赤水,自六叔打了败仗,回京受责这段时间,他的府兵都是别人带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拿六叔的府兵当回事,因为死的大部分都是六叔的府兵。”

“我看到那个人的旗帜,绣的是‘独孤’了……”

“你个独孤家的人,还真别不服气!六叔可是少见的良将,自独孤家倒台后,独孤家的府兵如丧家之犬,流寇一般。而六叔对待独孤家的府兵,与众私兵一视同仁。六叔在军中名声极好,等我长大了……父皇若是允许我出去历练,我一定要去军营过过瘾。”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战死沙场的不止将军,也有很多无名英雄,无家,有国。

她想起来高长恭那句话了:国土处处埋忠骨,一寸山河一寸血。

家里的白发人悲痛欲绝,十几个战死的英魂灵柩,都是这个地方的人,她眼前是铺天盖地孝袍孝带,白布纸钱。

君侯踉跄一回头……就撞到一具英魂遗骨。正看见裹身的草席子里,落下一个纸条,“有复活卷轴吗?”

九幽差点笑出来,“这人还挺有趣的。”

小赟瞥了她一眼,也没看到她什么动作。

她把纸条塞回草席马革里,又见滚出另一个黄纸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