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岂会不知道京中风气?

权倾朝野的义父是大奸佞,她却不忠不孝,小奸佞做的十分不称职,真怕做京兆一巡城,一天一个跟太宰沾亲带故的,被她给扔牢里。

“庾大人这是说笑了,小侯入京几天啊,还人生地不熟的。对了,小侯刚入京的时候,碰见老道跟和尚算命来着,请教庾大人,在长安找个和尚老道好找吗?我刚进长安,就被人骗走了镯子和八宝手串,那两样可贵重着呢,番邦外国所产的啊。”

知道这个年轻京兆,是故意别过去不说风气,庾开府也不发作,顺着她继续说,嘴跟刀子一样。

“单个和尚骗人,那是不好找,不过京中大和尚都有名有姓有户籍,大小寺庙各有规定,寺内沙门失德乱戒也是常事,诓你点东西算什么,还有还俗生子,淫骗妇女香客,宝刹内分桃断袖,都屡见不鲜,没人管得了释教罢了。”

京兆尹才问了一句和尚骗东西,庾开府就怼了一嘴子,京兆尹都快听不过来了,瞪一双凤眼,满脸错愕尴尬,

“庾开府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亵渎神灵佛陀啊!你说这,这哪是寺庙啊?听着跟土匪窝子似的!”

庾开府头发似的满脸胡子抖了抖,‘嗤’出一声冷笑。

“君侯,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要知道,什么事都不能看表象。这世道,表面好的地方,内里不一定好;表面坏的,内里也一定好不到哪去。佛法无错,错的是人心。”

“那您看下官呢?”

庾大人还真正经的看了看她,皱眉凝目看了两眼。

“亦正亦邪,做官三分钟热度吧。”

九幽差点哭出来,幸好这老头又补了句,“不怕帝王有武略,就怕将军有文才。明哲保身,锦衣夜行,还是很不容易的。”

……

凤阙殿可算归于了平静。

皇上刚把孩子规矩完,教训走了,便挥手叫宫女来给他卸朝服,玉质洁光似的手掌一挥,就把大内监给招进来了。

漆黑凤眸看了一眼来人,也没太诧异,大内监过来也必有原因。

“皇上,云和殿厍贵妃今早…悬梁自尽未遂,其表妹在外跪求陛下相见,请您定夺。”

……

待皇上从云和殿拂袖而去,到底还是顾念旧情,叫了太医。

当他从凤阙殿外回来,手里正捋开奏章的太宰,刚也闻声转头。

宇文邕一看见他手拿奏章,只心下一惊,便若无其事的走近了。

太宰默默把奏章合拢,而后往桌案上顺手一扔,也不管奏章沾到了砚台。

“皇上为何扣下历练君侯的奏章?玉不琢不成器,孤教她孝敬皇叔,当皇叔的,难道要把人家一辈子,禁锢在京城做私宠不成?”

宇文邕默不作声走过去,拾起奏章,索性染墨点范围还不多。

他不假思索便道:“君侯年纪小,应从京官做起。朕便是在为侄子考量,旱鸭子扔水里,只有淹死的命!天下黎民皆是朕的子民,朕只是出于长辈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