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贴身衣物只为通透温软,所以并不厚,他这么双手扣不上的吊着,还挨着冰冷的床榻,因着双臂只能搭在床沿,就有点凉嗖。

宇文邕身处的床榻,只在内殿小厅的角落,他放眼一看,这小厅蛮宽敞的,旁边儿就一个饭桌子,凳子,案几,对椅,厅内便别无他物了。

他往四处打量,视野内都空荡荡的,往内殿跟外殿的门那一看,垂翡翠珠子的纱帘,轻柔的被风带起一角……像是有人掀起来似的。

离宇文邕不远处还开了个窗子,圆月木栏雕花,两扇纱织的窗框开着,正对着长生殿侧面、空旷的一片草木。

他听到了窗外的虫鸣声,刚升起的日头,温热的光,从窗子打进来……他还是觉得冷。

平时该是刚下早朝之后,也是从九龙塔下来的时候…那时他是故意示弱,不愿面对,没成想小姑娘力拔山兮,竟还真就抱他了一路…她逞强的后果,就是浑身脱力,栽在龙床上。

宇文邕歪着头,枕在自己肩上,侧头看地上、绣锻鎏金的地毯。

他搭在冷硬榻沿边儿的手,腕上套着沉甸甸的银灰铐子,他凭空抓握,什么也抓不到。

就像自己孤身至此,就像黄陂城里,他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悲欢祸福,全捏在独孤九幽手里,连兰陵王都拿她没办法。

换作旁人,他宁死也要困兽之斗,可只因是她,他当场不想反抗,他连死在她手里都不惧。

可她人呢?

宇文邕无法忽视旁边儿站着的,这个戴面具装神秘,还穿裙子露大腿的男子。

“独孤九冥,你看着朕做什么?你怎么还不走!”

抱着膀子的独孤九冥也回怼,“要不是她让我看着你,我也不想待在这。”

四目相对,宇文邕一看他那黄金面盔,发红双眸,……还冷气森森的,就浑身不自在。

“啧,你这孩子阴气真重,冻着朕了。”

“你那不是阴气重拐的,是晾膘儿冻的。”

气的陛下登时就胸闷气短了…他试图抬臂捂胸口,却只晃动了结实的灰漆锁链。

明明已是阶下囚,仍像不屈的猛兽,皮相浓艳的鲜卑帝王,此时双凤眼皮都深深陷入了眼窝,那瞪人的眼神,像要把独孤九冥的血肉都给挖下来!

而自他幼红双唇泄出的,极力压制的喘气,却打碎了那眼神的锋利,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惹人心疼的受气可怜。

独孤九冥直挑眉,“陛下既能以陶埙吹《垓下歌》,又岂会如此气短气喘?你这副委屈德行,倒不如留她面前现眼,我能预见,陛下在她面前不知要喘成什么样。”

陛下顶多是言语锋利,一句不让,哪斗得过他句句往廉耻上戳心?

宇文邕登时红了耳根,满眼阴鸷戾气,咬紧一口银牙!

“滚!”

独孤九冥也干脆,他眼见着、一身暗红的裙摆从眼前划过,那个身形细挑的男子墨发很长,青丝尽数拢绑着,垂在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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