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内监拿来的画轴,打开一看,展现出的就是个白雪似的小娃娃,背着个绿衣的小家伙,即使白衣染上了污泥,也不耽误他水芙蓉般的精致容貌,都充当苦力了,他还是笑着。

而背上的绿衣小家伙,闭着眼张着嘴,分明是睡着了……

工笔入画水墨晕染,画师只寥寥几笔便勾画的精准,乌黑的树干,翠绿的青梅木蕴色浓郁。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曾说过,自己在跟一个姓阎的学画画,长大以后要做她的画师,还要把她从小画到大,青丝到白发…

九幽默然,伸手去夺宇文邕手里的画轴,他也顺势就给了她。

古木香轴,泛黄丝绢。画轴拿在手里,画中的是回忆。

不知已经是多久之前的画了,墨迹有些挥发黯淡,连纸张都有些薄透欲破了。

九幽默默的卷起画轴,深深看了书案后的帝王一眼。

无人之巅到底有多冰寒?君王长着盛世美貌,但那漆黑双眸,却没有波澜。

她忽然空了念想,这些天的满腔热忱,都被这无情人冰封。

最是无情帝王心,最是热情也成冰。

“告辞。”

九幽都扭头走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猛一回身,宇文邕的表情还是一层冰霜,只不过黑眸湿冷,亮中透着惊。

忽然她心里又痒了…明知不太好,硬要撩。

她跨上前一步贴近龙书案,仔细瞧着他冷俊美艳,又肤白近玉的脸。

“皇上,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宇文邕闻言,抿了抿唇,竟然侧过了头,浓长翘密的眼睫微抖,再出声已嗓音低哑,

“好了。”

他真是一会儿也不想和九幽多说话,扭头就对旁边的女子道“爱妃也别站着了,把瓜盅端来给朕润润嗓子。”

站了半天的厍贵妃,这才应声款动身形,扶腰扭胯着走来,凤眸睁大,媚眼含笑,真是妖艳娇羞。

出声分明毫无矫揉造作,就是好听到让人感觉骨头都酥了。“皇上~你总算想起臣妾了…”

九幽一看这情况,只好抱拳拱手,低着头郑重行礼。

“皇叔,臣侄告辞。”

衣袖里,九幽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红珊瑚耳环,也打消了把耳环拿出来的念头。

她这次,本想把耳环还给他的,可…看这情况,他又岂会承认那段不堪回首的屈辱往事!

这一声皇叔叫出来,从此自己就与他相隔万水千山,他是帝王无情,她也忘记了从前的非礼相待,从此君臣相见,再无逾越和杂质,她大不了就认个叔侄。

这世上唯有女子与小人难伺候。

有这位厍贵妃在,她就是输了。

自己哪点特点她都有,论长相她有独孤家的神韵,论性格她有自己的豪爽却更有女人味,自己还有什么可闹的。

那个公主却忽然道,“皇兄只顾和贵妃闹,不管妹妹了……妹妹去找大侄子玩儿。”

九幽一看见那清艳的公主出来,就觉得头皮发麻,明明这公主举手摇足都是大家闺秀,可她就觉得像毒蛇披个蝴蝶皮,一摸就咬你……她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