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清咳了声,拿眼神斜睨她,“别没大没小,保不准他是你亲舅舅。”

白发舅舅扯唇,梨涡浅笑:“你这无耻的样子,倒有你娘几分神韵。”

九幽:“……”

本来要走的哥哥,忽然奔她而来,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封浮华。验身那次,我去时撞见他安排人,假扮成你……”

九幽顿时一惊,不可置信:“你此话何来?”

“我的‘同心’能窥探别人所想,你忘了么?”

——当洛北冥那只海东青送信而来时,独孤九冥还是走了。

九幽第一次瞧见洛北冥的字,是很锋利的行书,像冷刃弯刀,漂亮又危险,不正不曲。

上面写了一句:舞媚娘喝酒处,洛北冥。

她毫不犹豫的准备去赴约,无论对方是洛北冥还是玄机阁。九幽此时心情沉重,她虽不惧前方腥风血雨,可也乐于安于现状,送出千里终有一别。

俩人望着日头偏下,晌午偏凉。

祁连问她,“你这些天跟他,谁上谁下?你此去不怕受辱?”

“我在上。”

“那这几天呢?”

“这几天又如何?我在上也要分天数?”

“那次是他不知是谁没得选择,若是这几天还允许你在上,可就不由得多想,他为何屈身于你了。”

“他不是说了吗,受义父之命。”

“他义父又管不了谁在上。这最能体现你在对方心里的地位,看来你还是有些地位的,至少他不是玩耍你。”

“他就算想翻身,也要看我给不给机会,也要掂量掂量玩不玩得起。”

“这倒对,你是女帝遗孤,虽女扮男装,可到底是侯爵之身。他若与你近身打斗,许是难达上风,便故作镇定从了你也说不定。”

“那我欠他的倒越来越多了。”

“别想着你欠他,你怎知他不是记着账,等一朝得势,找个这种机会从你身上讨回来呢?”

她看着振翅飞走的鹰隼,翻飞于翠柏苍山间,只觉索然寡味。

明知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可她没有退路,已破釜沉舟,连保命的嬮妲刀都送了出去,去乞求一个嵌入了自己生命的人,能回心转意。

“这芸芸众生各有愁苦,我感怀天下黎民,却同情不过来,可怜不完。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哪有本事去心疼别人。”

“如此看来,你若得势,也会是个为民生为民死的玄帝。”

“我不会重蹈覆辙,我从根上就坏透了,宁背负有辱门风,也要自私自利,自顾今生。”

……

舞媚娘一早便被官兵造访。

当天即停业,外客不许进,里面的主儿全禁行出屋。以及楼里管事的,都被黑衣软甲的虎贲军给制住了。

舞媚楼大厅,鸨爹鸨哥儿们,在泛着冷光的、刀枪剑戟底下,瑟瑟发抖,

保不住这些尖兵利器,哪个一不留神…就戳花了他们的皮肉。

而在他们面前,凤翔县岐阳郡、蒲谷乡女乡长等人,也同样瘫坐在地上打颤。

只因为这些持有武器的人,身带卫国公调令,都是岐山守城军,为首的是长安城天子六率中、负责护驾行走的虎贲军。

直到日头高挂,舞媚又浩浩荡荡,迎来好几个贵气逼人达官贵人,光身后跟的随从禁卫军,就快把大厅站满了。

鸨爹只远远的抬头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