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朕是癞蛤蟆,是…东施效颦,毕竟朕落难黄陂之时,所有狼狈不堪她都见了,朕底气不足。”

“她能有此妄言,无非只两个原因!其一是她眼瞎,睁眼说瞎话。其二是她偏爱,就算兰陵王是锦鸡,她也当凤凰似的宝贝着。不过仅此二点,都能证明她护短儿,这等人一旦纳入麾下,最适合为左辅右弼,搁在前朝后宫皆是忠良。”

虽然太史并未直说谁美,可字里行间都强调着,是她眼瞎,兰陵王是锦鸡。

郁闷多日的鲜卑帝王,今天被诸葛太史这几句话,哄的眉目舒展起来。

“她总是孩子心性,而况朕已近而立,年长她十岁。她身边的男子皆未及冠。”

皇上虽语气低沉阴冷,可也掩不住脸上的柔缓。诸葛太史更觉君心好哄了,暗暗松口气,便放开了去捋顺老虎毛……

“而立才是男人壮年,小侯爷尚且年纪小不知好歹,男人还要成熟才有滋味!所谓岁寒知松柏,年长才知阅历丰富。想来陛下是调理好了,不然今日怎连药都停了?”

正欲往下坐的君王,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嗓音抬了个调儿讽笑,“你在讽刺朕么?”

太史连忙撩袍,慌忙欲跪:“皇上恕罪!微臣不敢。”

皇上一抬缎面锦靴,制止住他,

“行了!故作这许多腔调!朕不喜炮姜的味道罢了,…久不经情事,区区微末损伤,看把你们急的,倒像朕不举一样。”

被白缎面织锦龙靴横在眼前,几乎踹在脸上不得叩头的,诸葛太史便微微起身,恭顺道,

“微臣不敢质疑天子‘龙威’…请恕微臣多嘴,臣只担忧陛下,您此去有几成把握?也不怕太宰知晓?”

“太宰若不知晓,有四成,太宰若知晓便是十成。朕…已是四面楚歌,破釜沉舟,非要背水一战不可。”

为君王内臣者,须得比贴身内监机敏,要会察言观色,要懂人情世故,要明权势利鬼。所以,莫说陛下是去勾搭小女侯爷,哪怕是光明正大的横刀夺爱,为臣者也只能赴汤蹈火,为君谋划。

“那微臣便祝陛下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皇上坐在床边,思考一件事,“万一明日君侯来早了,朕还睡着,未及穿衫怎么办?”

太史大人托腮思虑了一下,点头道,“这倒是,君侯一来,必定把您堵在龙床上了,皇上您猜,她能跟您上榻滚一滚的概率,有多少?”

凭那小崽子的直率性子,十有八九掉头就走,撂话改日;小概率是拿被子捆上揍他一顿,还要数落他出卖色相,不知廉耻。

玉容天子面色一沉,凤眸漆黑。

“安季,给朕穿上,朕今夜和衣而睡。”

“喏!”

诸葛太史见状,也只是笑笑,便自顾自出门去了。

内监安季话都不说了,赶紧把刚叠好的明黄衣物,再给展开,给天子套上。

皇上折腾了一番衣服,决定不睡了,便套上白袜云履,踱步出了里屋去外殿,见诸葛太史正手拿着几张纸,坐在磕了一角的金漆案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