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奈靠着墙壁,摇摇头:“已经很齐全了。”

对于老板的细心,苏奈真诚道谢:“谢谢霍总,麻烦您了。”

霍清绝浅笑,“太客气了,那你好好休息,这是门的钥匙,没有备用的,不要弄丢了。”

苏奈接过来,“好。”

送他们到楼下,霍清绝摇下车窗,“天冷,回吧。”

苏奈点头,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目送车子远去。

她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神有些恍惚。

这些年在外面游走飘荡,她不是没遇到过帮助她的人,无论男女都有。

但每一个她都翻倍报答回去,一是本就应该的,二是不愿意欠别人的。

可那是以前,她各方面都自由的情况下,但如今她的行李都丢了。

霍清绝这几天对她的好有点过于重,让苏奈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报。

光说谢谢好像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

回到了别墅。

霍清绝一进门就看见玄关处放着一双女士拖鞋。

他愣神看了一会儿,多年没有其他人出现的家里冷不防多了一双拖鞋,好像让整栋别墅都填了几分人气儿。

孙才将他送回来后就离开了。

霍清绝独自一人走进空荡荡的别墅,佣人过来问候:“先生,晚餐一直热着。”

“吃过了。”他靠进沙发中,没让佣人开灯,“开瓶红酒给我。”

“好的。”

酒柜前。

霍清绝坐在长椅里,身子懒散的倚靠,面前是整片落地窗,窗外就是白雪,飘飘荡荡的还在下,昏黄明亮的灯照的很远,将整个院子的孤独都照的格外清晰。

他打开手机,从相册里挑出来唯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父母端坐沙发中间,两个年轻男孩分别坐在两侧。

这是多久之前的了?

霍清绝回忆了好久。

六年了。

父母离开了三年,弟弟也走了四五年,父母意外离世的时候,弟弟也没有回来。

因为这件事,他们兄弟关系崩裂。

他不理解弟弟的伟大抱负与大爱,他心里只知道父母恩情大于天。

从那之后,他们兄弟再也没见过。

弟弟在哪里立过功,在哪里受了伤,他一概不问,但孙才会自己跟他说,哪怕他不想听,他也会说。

转业了?

霍清绝的指腹轻轻碰了碰照片中左侧的男人。

那现在做什么呢?

为什么不回家来呢?

红酒一杯杯下肚,霍清绝也不抽烟,静静地坐在暗淡的光线下承受着让人崩溃的安宁孤独。

他心绪有点乱,也许是酒精上了头,理智终于时隔多年再一次不受大脑控制。

手机拿起,他拨通了一道电话。

-

正走在安静街道上的苏奈熟悉着附近的路线,便接到了来自老板的电话。

她接听:“霍总?”

电话里边,安静的只剩下阵阵呼吸声。

苏奈看了看手机屏幕,“霍总?”

难道是不小心按到了。

就在她正准备挂断时,电话里传来了男人富有质感又温和沙哑的声音:“你到家里坐一坐?”

苏奈不傻,不仅分得清情意,也察觉的到情绪。

他不对劲。

“霍总您怎么了?”

作为目前眼下她的衣食父母,苏奈看在工资的面子上也得慰问一句。

“没怎么。”霍清绝的嗓音不对劲。

苏奈望着陌生的城市与街道,她沉默几秒钟后她挂了电话。

-

听见挂断的声音,霍清绝看了眼屏幕,随后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下,于是关了机,独自承受这个夜晚。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今天是他父母的祭日。

那个臭小子为什么不回家呢。

霍清绝醉了,他推开一个空酒瓶,又重新醒了一瓶红酒,摇摇晃晃的倒进酒杯中,他一饮而尽。

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理智和清醒的男人,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着旁人都没见过的事。

他在用酒买醉,试图赶走心底的落寞寂寥。

窗外的风雪拍打在玻璃上,无声无息,却留下了痕迹。

霍清绝走过去,隔着玻璃摸了摸贴在窗上的雪花。

“小言,你怎么还不回家看看大哥呢。”他自言自语。

“大哥就剩一个你了,你不能死在外面等我去给你收尸。”

自打父母离世,他一个人打理着家业,纵然家大业大,却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工作应酬,朋友交集,事业困难,都要他一个人承受。

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却没人能看见他回到家后的落寞。

那几年他都害怕接到不属于本地的电话。

他怕啊。

怕接到弟弟成为烈士的电话,所以他不打听他的近况,不问关于他的任何事。

谁说霍氏总裁勇敢强大的?

不是的。

“叮咚——”

一道声音响起,霍清绝靠在玻璃上,以为是自己幻了听,他没有动。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的人好像有点急。

霍清绝忍受着眼前的恍惚颠倒,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汹涌的寒风袭来时,他的眼底也映出了女人顶着风雪出现的模样。

那一刻,霍清绝的心房裂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瞳仁泛着血丝,声音沙哑:“你来了啊。”

她居然来了。

让开位置,苏奈走进来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了?”

按了好半天没开门,她险些报警,还以为他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霍清绝关上了门,身体独自无法支撑,只能依靠门站立。

漆黑的光线下,苏奈能够发觉霍清绝在看着她。

他喝酒了。

霍清绝看了她很久才重新直起身,奔着酒柜那边走。

苏奈无声的跟着他。

几分钟后,两人隔着一面柜台对坐,霍清绝手撑着额头,与她碰了碰酒杯。

苏奈没有言语,默默地陪着他喝,她只抿一口,便放下了。

可霍清绝却一饮而尽,脸上的笑比平日的要更真实,他即便醉了,依旧儒雅绅士。

“想吃些什么吗?”

苏奈摇摇头。

都吃饱了。

霍清绝放下酒杯,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有些失神,“我没想到你会真的来。”

他以为她压根不会在意他的电话。

“您是老板。”苏奈似笑非笑,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有几分凉薄,“老板就是天,是衣食父母,作为下属就要听话办事。”

这话谁跟她说的来着?

哦。

是安德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