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皱着眉头给她处理伤口。

他发现那些伤看起来都不怎么严重,表面破皮的地方很少,唯有淤青和红肿。

但是,陈昂却很清楚,每一处位置都是格外刁钻的,看着不起眼,实际上每碰一下,都能疼的丛沁晚打滚。

“忍忍。”陈昂说。

丛沁晚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很痛啊……”

越是这样痛,她就越是痛恨那个女人!

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她的队友们怎么会这样对她?

尤其是锦言,他居然要赶自己走。

想到这儿,丛沁晚哭的更凶,觉得很是委屈:“陈昂,言队要赶我走。”

陈昂一愣,十分诧异:“赶你走?为什么?”

他们一起共事多年,说是没有情分是不可能的,怎样的事情能让言队不顾及多年情分?

丛沁晚如今这幅惨样说是受害者,其实也不是很难相信,尤其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等都消消气再坐下来好好说,别哭了,这么冷的天,小心感冒。”陈昂给她处理好伤口后坐下来,“要队呢?”

“不知道。”丛沁晚摇摇头。

汪惠端着粥出来,“你喝一点,小心烫。”

陈昂看着她,问:“她这身伤是被别人打的?”

汪惠犹豫了下,于是轻轻点头:“嗯。”

可是……

事出有因啊。

他们之间的矛盾汪惠其实不应该那么多话的,可她心里也觉得不舒坦。

纵然她跟丛沁晚认识的早,关系也要好一些,但丛沁晚的做法实在过分了些。

汪惠穿上袄子去了父亲的房间。

汪叔正在屋里摆弄着棋盘,她坐到对面陪着一起弄:“爸。”

“嗯?怎么了?”

汪惠起初没有想提起昨天那么惊险的事,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说。

她将昨天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问:“爸,现在怎么办?”

汪叔吹了吹棋子上的灰,然后继续擦拭,他头也没抬:“打的好啊。”

“可……”

不等汪惠说什么,汪叔戴着老花镜看她,“女儿,你得分得清对错,不能因为你跟她关系好就偏帮,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是她做错了,这还不是一般的错,一旦得手,那个姑娘一辈子就毁了,这跟杀人有区别吗?”

“换做是这边的本地人遇到这种事,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会被打死。”

汪惠抿唇:“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要怎么一起相处呢?”

“相处不了就不相处。”汪叔说,“我看得出来丛沁晚喜欢锦言,但她不应该这么做,她心太狠了,这种人哪怕做朋友防着点。”

汪惠低着头,“我知道了,爸。”

“那个姑娘……”汪叔想了想,“那个小苏,人很好,看着挺冷漠的,但实际上心地很善良,这样的人才值得交朋友,你别犯傻。”

“爸,你跟她很熟啊?”

“那天在一起聊过一会儿,挺好的孩子。”汪叔是打心眼里喜欢苏奈那孩子。

“他们可能要走了。”汪惠说。

他们救援队也不是只在一个地方安寨扎营,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别的地方,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来就不知道了。

-

房里。

霍锦言正在收拾东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他抬了下头。

苏奈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脚踩厚底的长靴,黑色的冲锋衣,满头漂亮的长发被她梳了起来,戴了一顶鸭舌帽压住。

她怎么穿都漂亮,尤其眼下这幅打扮,更是将飒酷展现的淋漓尽致。

女人蹲到他面前,视线扫过满地的行李箱。

里面装的并不是衣服,而是一些修车需要用的工具或者零件。

等他都收拾好,苏奈才扶着座椅慢悠悠坐下,“都收拾好了?”

他应该是要走。

霍锦言站起身拿出烟,点了一支,剩余的空烟盒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隔着好几米远,却一丢一个准。

男人高大的身影落在窗户前,他此时穿着皮衣很是冷峻挺拔,而因为温度低,他的耳朵外圈微微泛红。

“嗯,一会儿装车就走。”霍锦言转身几步坐下,跟她只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两人坐在沙发床上,一左一右,相对无言。

苏奈脑袋向后抵着墙,“我没烟了。”

霍锦言看了眼刚被他丢进垃圾桶的空烟盒。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手里这么一支烟,而且还被他抽了几口了。

苏奈侧眸看来,两人对视着,一个淡,一个在笑。

过了好一会儿,霍锦言才弹了弹烟灰,把剩下的半截香烟递给她。

苏奈扫了一眼,红唇勾起,“你喂我。”

喂?

霍锦言拧眉,“烟怎么喂?”

“啊……”女人张了张嘴。

他拧着眉头,试探着将烟嘴放在苏奈的嘴里,她便吸住烟嘴吸了口。

烟雾轻轻吐出,苏奈砸吧砸吧嘴,“你吃糖了?”

霍锦言说:“没有。”

他锋利的目光紧盯着她的一颦一笑。

她很白,离得这么近毛孔都看不见,肌肤嫩的说是豆腐一点都不夸张,琥珀色的眼眸像是戴了美瞳,却比戴美瞳更能吸引人,唇色比往日也要艳一些,更添她妩媚诱惑的气质。

霍锦言打量了几秒钟,最终到底是偏开了视线。

“该带的都带好了?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吗?”苏奈问。

霍锦言环顾四周,确定该带的都带了。

他却狐疑了下。

她反应这么快?

这就知道他准备走了?

“都带了。”

“你确定?”

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交汇,苏奈眸光戏谑,“那我呢?你不带?”

霍锦言手微抖,烟灰冷不防掉落,稳稳的砸中他的手指,一股刺痛传来,竟让他皱起了眉头。

皱眉不是疼的。

是因为她的调侃,也因为被她调侃后自己心跳的频率。

她就是个妖精。

会吸人血,抽走人的魂魄。

霍锦言把剩下的烟塞进她的手里,于是起身拉上衣服的拉链,提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出去。

外面的几个人都在装车。

“都收拾好了?”霍锦言问。

东子点头,“嗯,都装好了,那沁晚……”

当一颗小雪球从远处飞来的时候,霍锦言的反应快的惊人,他的动作先一步显现,扬起手抓住了飞来的小雪球。

他顺着雪球飞来的方向看去。

招待所三楼的楼梯扶手旁,女人正站在灯光下,白雪随意的飞舞着围绕她。

她笑着,朝着他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