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淡定的笑道:“人家早就换衣服去度蜜月了啊。”

她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也明白他们之间各自的维护与担忧。

她与孙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离开以后,打点好一切。

“这么快就走了?”江辞咧嘴,“要不要这么不顾我们啊!”

向阳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涨,“走吧,咱们回家喝酒,他们不在,孩子总要你管啊。”

少少和遇丞还在呢。

孙特助并没有把老爷子送走,因为他知道霍锦言的谎话无非是为了让苏总不起疑心,可如今苏总进了医院,霍问生便也被送回了家。

医院中。

孙特助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面,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缴的费用单都快被他捏碎了。

他想要用他的一切,去换苏总能够平安。

哪怕是命都行。

这份无助,孙特助终于体会到了。

小美得了空以后也匆匆赶来,见他坐在椅子上捂着头的样子,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孙才。”

孙特助缓缓抬头,忽然抓住她的手,“小美,你帮帮我,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苏总完好无损的出来啊。”

“孙才,你别哭……”

“吱呀——”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

孙特助迅速回头,他神情有几分呆滞的盯着出来的医生。

他甚至不敢走过去问什么。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孙特助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可他并没有站起来。

他不敢,也没力气。

医生叹了口气,示意他去办公室。

……

当孙特助扶着桌子坐下时,医生摘下口罩,“病人的癌症已经扩散了,她没有接受治疗么?”

“没有。”

他死气沉沉的盯着医生,心里生怕他会说出自己不愿意听的。

医生沉默了半天,抬头看向他,“抱歉,我无能为力。”

那一刹那,孙特助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天都要塌了。

松江公寓。

苏奈是在一阵鞭炮声中醒来的。

她躺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卧室,旁边就是窗子,床的正对面还有一副单杠。

那是当年为了给霍锦言锻炼双腿用的。

“苏总?”

孙特助眼里满是红血丝,他正在擦地,一抬头就发现持续昏迷好几天的女人,终于睁眼睛了。

苏奈浑身好像都没了什么力气。

她微微扭头。

一旁的德牧趴在她身边,这会儿正用爪子去拍她的手臂呢。

“霍锦言呢?”她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孙特助抿了抿唇,强忍着悲恸与泪意,他撒着谎,“霍……霍律师出差了,昨晚才走,明后天就能回来了。”

多多在国外遇到了校园暴力,跟比她大好几岁的一群女孩子打了起来,腿差点断了。

霍锦言正在安排她治疗的事,国外的医疗水平到底还是要好一些的。

苏奈的视线落在窗外,她看见了雪花,很大很大的一片,一片片的正从天空中往下落。

灰蒙蒙的天空没什么多余的色彩。

“过年了吧?”她问。

孙特助赶紧从床头柜里拿药出来,“后天。”

苏奈如今连喘气都觉得很痛。

好像浑身都在痛。

那种痛,哪怕是她,都有点承受不住。

她闭着眼睛,睫毛都在颤抖。

看着她如此的煎熬痛苦,孙特助赶忙扶着她半坐起来喝药。

“他后天回来吗?”

女人的呼吸都是急促的,眼里的执着刺痛着孙特助的心。

孙特助狠命点头,“是的,是的!”

罢了,苏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好……我再等等……”

…………………………

说完这句话,她漂亮的像是水晶的一样眼眸半睁半阖,但目光始终落在窗外。

孙特助弯下腰,忍不住轻声问:“苏总,您想去外面看看吗?”

女人的呼吸渐渐平缓,她没有看孙特助,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她一直盯着窗户,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事物一样。

许是已经处于了弥留之际,苏奈好像看见了安德历,他正在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看着她。

“孙才,他在看我。”

听见她这样说话,孙特助不由得被吓到了,他赶忙顺着女人的目光向窗外看。

可除了雪,就只剩下那座大桥以及半个s市的景色了,视野里根本不会出现人,毕竟他们在十几层高的地方。

“真的,他在看我。”

苏奈直望着那个方向,“安德历,你后不后悔糟蹋了这么多条年轻的生命?”

“你就像个疯子,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在小的时候就把你杀了。”

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孙特助早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人在这个时候都会糊涂的吗?

孙特助忍不住动手晃了晃她的手臂,“苏总?”

如此,苏奈才看向他,“嗯?”

“吃点东西吧?有粥,你喝一点。”

苏奈的睫毛颤了颤,“好,吃点东西才能撑的久一点。”

小美一直守在门口,她自然看见了如今苏总的模样。

谁能想象,曾经那样辉煌的女人,如今却已经糊涂到分不清现实。

生命是脆弱的,身体同样脆弱不堪。

但愿每个人都能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你送去吧。”孙特助盛了一碗粥递给小美。

他不敢进去,他多一眼都没办法看苏总。

那种无能为力,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逐渐消亡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苏奈没有吃多少,现在她多吃一口东西,都是一种折磨,只能用营养液针剂来维持身体的基本需求。

小美细心的喂她吃饭。

女人看了眼她,极其缓慢的笑了起来。

“好好陪他,他很好。”

小美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酸涩了鼻子,“我知道的苏总,您放心。”

“放心,当然放心。”她有气无力的回应。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两个孩子。

她说:“明天把……他们抱来,我看看。”

“好。”

半碗粥勉强咽下去,苏奈就不吃了。

她一直躺在床上,身体里很痛,痛到她都起不来了。

“孙才。”

声音很小,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孙特助立马赶来,“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