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鱼?”多多诧异。

“不然呢?我把你扔进去,你去抓?”男人弹了下女儿的脑门。

小姑娘脑袋靠在爸爸手臂上,“我觉得你不适合抓鱼。”

“为什么?”

“爸爸你是大律师诶,叔叔是总裁,妈妈也是大总裁,下水摸鱼这种事,感觉不适合你们做。”多多只是凭借内心的真实感觉说。

霍锦言用纸巾擦了擦手,“那你觉得什么人适合去抓鱼?”

“农民伯伯?”多多试探道。

“多多。”

男人正视着女儿,“无论你身居什么样的位置,到头来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所谓的名利地位,在你这副身躯都消失殆尽的时候,其实它们没有任何的实际性的作用,只有个辅助加成的作用。”

“爸爸也不是超脱凡尘的伟人,也在意名利地位,因为它的的确确能给予我们很多生活中的方便,可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么?”

“因为他们想要得东西很多,他们需要用这些东西来换取他们想要的。”

霍锦言得声音很清澈,咬字清晰,似乎是怕女儿听不懂,“但是,我只想要你妈妈,还有你们姐弟,如今我都有了,我还要那些做什么?”

“你要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在你二十多岁你想要成功得事业,那就去玩命的去拼去努力,三十而立的时候想要个家,那你就多花时间去观察身边的人,不要骑驴找马,觉得你时间多的很,这个不着急那个不着急的,时间就是那样悄无声息溜走的。”

“认准目标,一击毙命,才有效率。”

多多撇撇嘴,“你这是在变相的在你女儿面前秀恩爱!”

霍锦言‘阿’了一声,“这么说也对,那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带你妈妈去了。”

“去啊!”

……

一家三口奔着后面的大鱼塘去了。

霍清绝昨天就走了,回s市处理事情。

少少还要去幼稚园。

到了地方,他们穿好摸鱼的衣服,开始下水,苏奈只在岸上看着。

“摸到了!摸到了!”多多撅着屁股在那里不敢动,怕鱼跑了。

霍锦言在一边并没有帮忙,“用杆子把它戳起来。”

“阿?”多多眨眨眼,“杀掉?”

“不然呢?”男人盯着她,“快点,一会跑了。”

“爸爸,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你来做什么的?”

“抓鱼啊。”

多多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那是小鱼,不大,太大的话她也抓不住。

“你的目的就是抓鱼,所以不能优柔寡断。”

多多噘着嘴,“那爸爸你帮我呗。”

霍锦言慢慢的走了过去,拿出杆子,对准她握着的中心点,狠狠地一戳。

与此同时,多多把手躲开了,怕爸爸龊到自己的手。

男人没看她,“多多,爸爸可以帮你这一次,那以后呢?”

看着爸爸用杆子戳着鱼一步步往岸边的桶那里走。

多多觉得,爸爸一直是她的骑士,是保镖,是后盾。

小时候,无论她完不成什么,爸爸都会帮她,无论她遇到怎么样的困难,都有爸爸。

可是她也有长大的那一天,爸爸也有老去的那一天。

她突然意识到……

人生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只能陪她走过某一段路,总有那么一段路,需要靠她自己。

当晚,多多睡不着。

拿起钢笔在她的日记本上,落下了几行字。

——

(去鱼塘抓鱼,爸爸陪她走到鱼塘中间抓了一条鱼。

爸爸把鱼交给她后,就走了。

她独自一人拎着鱼走到对面的岸边,将鱼放进了桶里。

可是她一回头,天黑了。

月光撒下来,好像把爸爸的头发晃的白了。)

后来的某一年的某一天,这篇日记被发表到儿童报刊上,名为《月光下的鱼》。

……

晚上,男人拎着鱼桶走在前面,多多情不自禁的开口:“爸爸,我不希望你变老。”

霍锦言忍不住笑了,“你这傻孩子,人都会老啊,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爸爸不能再保护你,总会有人替爸爸去守着你。”

多多素来不是感性的人,可是如今听到这句话,她心里很不舒服。

今年的生日愿望,她希望爸爸妈妈永远不会老。

深夜。

霍清绝打车回到的小镇。

他漫无目的的行走,居然来到了一片鱼塘附近,他看见了一块大石头,走过去坐下。

一边吹着夜风一边出神。

安然深夜从这里路过,晚上人少,这里可以钓鱼,但坐了两个多小时,只钓上来两条。

月光很明亮,她瞧见那里多了个人。

路过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居然是他?

“你不是想投河自尽吧?这鱼塘没多深,淹不死人的。”

霍清绝喝醉了,这会儿有点头晕,迷迷糊糊的睁眼,回头看她。

面前的女人都重影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重新扭回头,一句话没说。

安然撇撇嘴。

这个前几天被网上骂的狗血淋头的男人,居然还有心思喝这么多酒?

他也的确像个不负责的人。

虽然长得不错,但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能指望爱谁?

“死吧,死了就清净了。”

“你等等。”

霍清绝拧眉看过去,“谁跟你说我要死了?”

“这都快十二点了哥哥,你坐在这干嘛?喝醉了头重脚轻万一栽进去。”

“你不是说淹不死人么?”

“那是淹不死正常人,你觉得你现在正常吗?”安然指着自己,“我明明站在这里,你往哪儿看呢?都重影了吧?”

“我怎么就不正常了?你们这群人能不能别老是胡说八道阿。”霍清绝只觉得一股气没处撒。

一想到那个楚娇,他就恨不得把她撕成八瓣。

原来,什么样的两个人都有可能走到末路。

安然跟他犟嘴,“谁们啊?你别一杆子打死一群人,我又没得罪你。”

“你起开。”霍清绝眉宇间满是不耐,“我自己待着。”

“你……”

安然都要气死了,转身就走。

淹死你才好!

狗东西!

可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在霍清绝快要坐不稳摔到泥坑里得时候,一双手扶住了他。

“能不能别那么逞强啊,累了就说累了,成年人哪有不累的呢?”

安然直叹气,然后轻飘飘的拖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