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妈妈的,妈妈是多多的。

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那你爸爸要是非要娶呢?比如你宋随阿姨那种?”江辞问。

多多皱眉,突然把乐高放下,声音有点大,“舅舅,你还是看电视吧,我并不是很想跟你聊天。”

江辞一脸无语。

“你这嘴,真是随了你爸妈,都那么能说!”

提起苏奈,江辞至今为止还会心痛,只是几年过去他也学会了隐忍。

他时刻铭记苏奈当年的告诫,模仿着她的行事作风。

仅仅三年,他也算是小有成就,在业界站稳了脚,人人都称一声江总。

可他总觉得他不配,他所有的资本都是苏奈打下来的。

想起那个女人,他揉了揉眼角。

从江家回来,多多晚上睡觉,霍锦言还是会给她讲故事。

多多乖乖缩在被子里,“爸爸。”

“嗯?”男人穿着居家服,声音温柔。

“你会再娶一个妻子吗?”

霍锦言一愣,“又听江辞胡说了?没有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娶。”

苏奈欠他一个婚礼,她不嫁,他这辈子就不娶了。

“真的吗?”多多很高兴。

她很想妈妈,有时候也会偷偷的哭,学校里的那些小伙伴都有妈妈来接,她知道她也有,但妈妈不能来。

“爸爸,你陪多多一起睡呀。”

霍锦言无奈的笑了,“好。”

父女俩躺下,霍锦言轻轻拍着女儿的被子,哄她入睡。

直到多多呼吸均匀,他才悄悄走出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打开开始喝。

窗外的夜景格外的美,跟当年遇见她的时候一样的美。

别墅只有三层,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但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座斑斓璀璨的大桥。

每天晚上他都要看一会那座大桥,然后坐下来,翻看手机里的照片。

她的微信头像从未有过变化。

霍锦言有时候撑不住了,就在她的微信里说话,也从没期待过她能够回复,像是只是倾诉一样,诉说对她的思念,也会学着关于女儿的一点一滴。

他把女儿的一切都告知她。

三年了,他的生活平淡无味,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女儿养大。

每一年除夕,看着女儿又长大了一岁,他就格外的有成就感。

他注视着那座大桥,渐渐闭上了眼睛。

暑假很快来临。

一群朋友组团去云南旅游。

乔书林指着攻略上面的游乐场说:“多多,到时候去这儿玩怎么样?”

多多看了看,“危险吗?危险的话我不去,爸爸会担心我。”

霍锦言知道她懂事,但并不希望她那么懂大人的心思,“你要是想玩,爸爸陪你一起去玩。”

“不行不行,太高了。”多多皱眉盯着那个摩天轮。

她嘟囔着嘴,“前天还有个新闻说有小孩从摩天轮上掉下来了。”

她要是有什么事,爸爸会特别担心。

记得有一次她淋了雨发烧好几天,爸爸快像是丢了魂一样,不停的跟她念叨快快好起来,整宿整宿的陪着她。

所以她不能生病感冒,也不能做太危险的事。

更不能在放假的时候离开爸爸的视线超过半小时。

她不觉得不自由,反而觉得很幸福。

爸爸很厉害,是多多心里的英雄!

一群人自驾游前往云南,一路上说说笑笑,走走停停,遇到好吃的好玩的就停下住一天。

“诶姐夫,去酒吧玩会儿?”江辞和如卿一起拉着他。

霍锦言皱眉,“我不去,你们去吧。”

“一起去嘛,童然在这儿,你还担心多多啊?”江辞劝道。

霍锦言瞪他,“有什么好玩的?”

他都过了三十五岁了,那些灯红酒绿早就厌烦。

“哎呀,走吧走吧,喝点酒放松放松。”

两个小舅子几乎是架着他上的车,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童谦都以为霍锦言是被绑架了。

被强硬的扯到酒吧,霍锦言脸色阴沉的不行。

坐在吧台附近,江辞递给他一杯鸡尾酒,“喝一点,你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孩子,也应该适当放松一下,神经崩的太紧容易生病,你病了多多怎么办?”

只要拿多多说事儿,霍锦言就特别容易妥协。

“去跳舞吗?”江辞问如卿。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而霍锦言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两个小舅子一走,立马有女人凑过来,“帅哥,认识一下?”

霍锦言握着鸡尾酒,不咸不淡的抬眸,“我孩子都可以喊你姐姐了。”

“有孩子又怎么了?男人嘛,总要放松一下的啊。”女人说着就要去摸霍锦言的手臂。

他轻而易举的躲掉,淡漠道:“不需要。”

“别那么禁欲嘛,玩玩呗?”

霍锦言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绅士风度好像随着苏奈一起消失了。

女人撇撇嘴,遗憾了这么好的男人竟然这么无趣,扭扭哒哒的就走了。

霍锦言继续喝着酒,瞥见如卿和江辞在舞台上跳舞,格外的嗨,他懒得看,视线不停地旋转在周围。

左侧去往洗手间的方向,一个身穿黑衣白裤的女人走过。

那个侧脸!

霍锦言心脏猛然的一跳,他想都没想,突然站起来阔步往那边走。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似乎马上就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那个侧脸,怎么那么像苏奈?

可急促的跟过来,人却跟丢了。

那个人是短发,发色也不一样。

霍锦言摇了摇头,原本冒出光芒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他转身往回走。

也就是他转身的一瞬间,有个女人从走廊的尽头走出来,还在打电话。

女人冷淡的眉眼显得十分不近人情,红唇掀动,吐出的声音是沙哑有质感的冷艳,她轻轻勾唇的时候,流露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

她走到中间的位置,按下电梯。

一个向左,一个向上。

霍锦言回到座位,把鸡尾酒喝了,然后就走了。

他有点心神不宁。

刚刚那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苏奈回来了。

可他知道,苏奈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冬天。

唯有微信里留下过她一条消息,为了那条消息,他再也没换过手机。

他来到酒吧门口,回头打量这家店门。

然后转身走了。

霍锦言刚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也出来了,走路的姿态很潇洒,气场沉稳冷漠,出了门又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