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抢救都没有就死了?”陈兴微怔。

“就是连抢救都没有,我们昨晚也质疑过,但医生说人都死了还怎么抢救?就说了一句让我们准备后事,人就走了。”李平说到这里,一脸愤怒,“这些医生肯定是有责任的,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到现在都没给我们个说法,医院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一定要告他们,要告到底。”

“那重症监护室应该是二十四小时有医生护士看守的,要不然也不会叫重症监护室,病人真出现异常时,医生护士竟然都没人发现,连最后抢救的机会都没有?”陈兴皱眉。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重症监护室一天的医药费就是好几千,昨天那小护士还跟我们说他们每时每刻都会关注病人的变化,让我们不要担心,更不要随意进病房,说什么ICU病房是无菌病房,我们家属不能随便进去,现在把一个大活人给我们弄没了,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你说这医院混蛋不,反正要是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是砸锅卖铁告状也要告到底。”李平气愤的说着。

“医院这样是有些理亏。”陈兴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管怎么样,总该给病人家属一个合理的解释,人在ICU病房出状况,医生护士都没及时发现,以至于失去了最后的抢救机会,陈兴对此同样有所疑问。

陈兴沉默了片刻,再次问着,“公安局的人有来过吗?”

“来过了,艳丽还关系到他们家里的那起凶杀案,现在案子都还没一点眉目,艳丽就也走了。”李平声音难过,“本来公安局的人是说等艳丽度过危险期后,要来做笔录,询问前晚发生的事,谁知道会这样。”

“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陈兴叹了口气,安慰道。

“我知道,我相信艳丽在九泉之下也会希望我们开开心心的活着。”李平点了点头,揉了下发红的眼眶,男人流血不流泪,李平并没让眼泪流出来。

陈兴在原地站着,眯着眼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如果可以,他相信每个人一辈子都不愿意进医院来,进医院往往也都意味着没啥好事。

两名警察出现在陈兴的视野当中,看着年纪都不大,朝这边走来,询问着谁是李艳丽的家属,李平站出来后,其中一名警察道,“前晚的案子已经破了,确定是入室抢劫案,两名受害者都已经去世,这案子结案了,你们家属派个代表签字。”

“结案了?这么快?凶手抓到了?”李平眼睛瞪得老大,接连问道。

“抓到了,凶手自己交代了,半夜入室抢劫,因为惊醒张国诚,张国诚起来要拦住对方,凶手情急之下伤人,所以导致了张国诚死亡和李艳丽重伤,现在李艳丽没抢救过来,只能由你们家属代为签字了。”那名警察说道。

“昨天你们的人过来不是还说等我妹妹醒来,你们要过来做记录,怎么今天就破案了?”李平质疑道。

“瞧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巴不得破不了案吗,现在案子这么快破了,你们作为受害者家属,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也让死者死得瞑目,走得安详一点不是。”另外一名稍微年长点,看起来应该也没超过三十岁的的警察没好气的看了李平一眼,说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案子也破得太快了吧,你们都还没给我妹妹做过笔录呢。”李平摇头解释着,不是他非要质疑什么,而是一直以来都听说公安局的人办案都拖拖拉拉,这次效率这么高,反倒是让他觉得不靠谱了。

“之前是没有抓到那凶手,你妹妹作为受害者之一,自然是要找他做笔录,同时也要了解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现在凶手意外抓到了,而且你妹妹也都去世了,这还怎么做笔录?”年长的警察撇了撇嘴,朝一旁的同事使了个眼神,对方就拿着准备好的案宗上前,示意着李平签字。

李平迟疑着,下意识的拿起笔,看着眼前的警察一时也有些懵,妹妹的案子破得太快了,快得让他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心里头更多的还是高兴,这会对方让他签字,李平潜意识里尽管觉得有些不踏实,但并没有去怀疑什么,对方身上那庄重的公安制服在他这种普通老百姓眼里代表的不仅是一种安全感,更是一种权威,还有发自内心的敬畏。

“快点签了吧,案子结了,我们才能移送检察院起诉,这样才能上法院判罚,你们也希望让那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吧,给死者一个交代。”那名年轻警察催促道。

李平听到要签字结案才能上法院判罚,也不再多想,拿着笔就要签字,一旁的陈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突然道,“慢着,李先生,我觉得现在没必要这么早签。”

“哦?陈先生你的意思是?”李平疑惑的看了陈兴一眼。

“既然凶手抓到了,也主动交代了,我觉得你起码得过去看一下,了解一下再签字不是,李小姐走了,虽然你不是当事人,但作为她哥哥,这毕竟也是关系到她能不能死得瞑目的问题,你总得打起十二分的谨慎。”陈兴道。

陈兴说着,转头看向那民警,“关系到两条人命的命案,短短不到两天时间就结案,是不是有些草率?这是涉及到命案的大案,你们办案人员是不是更该慎重?”

“啧,你谁呀你,谁跟你说我们不慎重了?还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知道为了这起案子,我们所里有多少人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就没合眼过吗?为了找线索,抓凶手,我们办案人员夜以继日,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吃口饭更是跟打仗一样,就怕多耽搁哪怕一秒钟,你这么说,是伤我们民警的心,伤我们这些办案人员的心,日后谁还肯为老百姓兢兢业业的办案?”年长点的民警瞪着陈兴,训斥道。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这么辛苦的办案,的确是不容易,值得尊重,但这是两条人命的大案,我觉得应该越慎重越好。”陈兴摇头道,他没有否定警察的意思,作为一名领导,陈兴此刻听到对方这么说,应该说是很欣慰,人民警察为人民,警察本就该这样敬业爱岗的为老百姓服务。

陈兴不知道他在说话的时候,旁边那名年轻点的小民警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心里正在偷笑,身旁的同伴叫邓原新,是比他早到所里好几年的老干警了,瞧人家这会说出来的一番话多有水平,明明没有的事,愣是能说得慷慨激昂,让人肃然起敬,还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吃口饭跟打仗呢,反正他是睡得特别香,昨晚还去还跟所里的同事去小喝了两杯,听对方这张口就来的话,果然还是姜老的辣呀。

年轻的小民警心里憋着笑,邓原新则是依然拿眼瞪着陈兴,斥道,“你这人脑袋也是有问题,你说照你这样讲,我们破案破得越快,赶着要在第一时间给死者一个交代,让死者死得瞑目,让死者的家属欣慰,这反倒是我们警察不对了,成了我们办案不够慎重了,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没事找事。”

“怎么说话的你,好好说话不行,谁让你说脏话了。”黄江华见对方竟敢出言不逊,对陈兴不敬,立刻就站出来。

“我就这么说怎么着了。”年长警察面有厉色,盯着黄江华。

“嘿,你…”黄江华气得指着对方,他堂堂市委一秘,别说对方是一个派出所民警,就算是派出所所长来了,或者他们分局局长来了,都得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这会对他横眉瞪目,黄江华心里也是一口恶气上来。

陈兴淡然摇头,朝黄江华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这才复又看向那名民警,神色平静的说着,“现在两名受害者都死了,那名凶手到底是不是真凶,这个你们是如何判断的?没有受害人的指认,只凭凶手自己招供,光听他的一面之词就能结案?”

“那难不成你认为凶手会吃饱了撑着,不是他犯下的命案,他自个往自己身上揽吗,这是故意杀人案,得枪毙的,就连畜生都有求生的欲望,你说一个人会不懂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会没事往自己身上揽这种命案?说你脑袋有问题你还不信,非要争执。”年长的民警冷哼了一声,出口不逊的他,嘴上说的话更是不像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说话的语气神态反而更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别人是好好问你,你偏得回几句脏话过来,亏你还是个警察呢,穿着这身公安制服,你就不觉得脸红吗。”黄江华眼见对方说话还是这么冲,更是说着骂人的话,恼道,领导或许不屑于跟这种小人物计较,他这个当秘书的就得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我穿这身公安制服,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没那个资格。”年长警察狠狠的盯着黄江华看了一眼,神色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