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英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猛然一看,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怔怔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许长明缓缓从无尽烟尘中走了出来,嘴角流着鲜血,目光中闪烁与凌雪眸子相似的妖冶明黄色,身后飘荡着万千雨珠,在这个冰寒的凛冬里疯狂的飞向天穹。

若是细看,还会发现他衣衫下的胸膛正微微泛着血色的红光,那是一朵绚烂无比的玫瑰。

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望着他与淡然自若饮茶的凌雪,分辨着两人眸子之间的差异之处。

宗正游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骇然的声音。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这漫天充满锋锐刀气的雨幕割裂的面目全非,护体元气被破坏,皮肤上满是鲜血,呢喃说道:“聚元境使用出炼神境的气海,这打破常识的一幕何等似曾相识,凌大人当初在无妄城的时候,便是以凝脉境越境使用出府主的双刀武魂。不过,当初府主好歹是将逍遥令借给了凌大人,如今这许长明却是没有凭借外物,凝聚出了自己炼神气海!”

许长明大口喘息着,想要像个得知小人一般放肆得意的大笑,告诉所有人他今天不再是一只蚕食家族的臭虫,不过一想到身后那个好整以暇坐着赋予他眼下这一切的神灵般女人,他心中猛然一阵悸动,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微微牵动了下唇角,然后轻声道:“宗道友,承让了。”

宗正游拿眼紧紧的盯着他,问道:“你学会了凌大人的妖化?”

许长明不敢多嘴,只是沉默不语。

他之所以在前面一直被宗正游压着打只是因为体内那股新觉醒出来的力量被凌雪所封印着不能使用的缘故,至于最后能够扭转乾坤的理由更是简单,因为他感觉到凌雪对他力量的封印蓦然消失。

他激活了那股力量,所以他赢了,赢得毫无悬念。

同时,他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愈发的敬畏。

那个女人能够成就他,随时都能让他从九天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凌雪轻嘬了一口热茶,令人捉摸不透的眸子里似乎也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只听她不徐不疾的说道:“严格来说并不是妖化,这天底下真正的妖怪仍然只有我一个,许长明并不是,之所以眸子会变得与我相像,是因为妖怨元三气在他的体内交融形成出一种新的血脉,就像是修士觉醒出武魂一样,这个血脉中不仅蕴藏着我的剑胆琴心之道,同时也流淌着我体内躁动不安的妖血,因此他在动用这部分血脉能量的时候,会引动我的那部分妖血,而呈现出妖怪的体征。这部分力量平日里隐忍不发,不过也默默增强他的实力,当他激活沟通这两种截然不同能量的桥梁怨气时,便能彻底发挥出这股血脉的力量,就事实的结果来看,应当是让他越境超前发挥出本不该拥有的炼神境实力,若是炼神境修士的话,啧啧,我也不得而知了。”

全场一片哗然,传来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

众人望向八位世家子的目光都变得炙热与艳羡起来,一下子全然忘了还有八十八人因为这份令此刻他们都渴望不已的大造化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察觉到血夜修士的目光,脸上若非有一道难看胎记必然是倾城美人的魔女宋孤凤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这种事还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份造化想要得到,需要承受多么大的痛楚。

翘着撩人玉足坐在椅子上的绝美女人婉约动人的笑了起来,就像是致命又让人难以拒绝的罂粟花,用又轻又柔的语气道:“很羡慕是不是,不过我再重申一次,先不说这个造化容易得到与否,单单这一步跨出去可是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左边是充满罪恶的阿鼻地狱,右边是平步青云的浩渺仙途,毕竟我是逆天而行举世皆敌的妖怪,你们的体内若是融入了我的血脉,那意义不必我说,你们自己清楚,虽然说任何强大的力量本身都是双刃剑,但这柄双刃剑,你们若是掌握不好,随时可能将你们弄得遍体鳞伤,甚至一剑封喉也说不定呢。”

全场蓦然无声,都说伴君如伴虎,何况是妖体诡异食人无数的妖皇,这位亦正亦邪的主儿如今这般说,谁都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雪轻适浅笑,轻轻晃着手中的茶杯好整以暇的等着众人的答应,其中的利弊她已经全然摆清楚,如今便看其他人如何选择了。

※※※

同一时间,一道比白霜更加洁白无瑕的身影出现在天海这个大染缸里头。

瞬息的功夫,已经万丈之外。

不知觉之间,天地之间已经落下数不清的翻飞皓白羽毛。

这道身影在飞羽中行走。

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少势力修士的注意,分属于朱雀的两位锻魂、六位炼神境修士彼此之间相互对了下颜色,然后偷偷跟了上去。

只是还没跟出几步,便尽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们的身子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逐渐被同化成飞舞的羽毛。

没有丝毫痛楚,然而这无声的恐怖却是更为诛心。

惊鸿一瞥,那个比倾城美人还要沉鱼落雁的男人始终没有停下过脚步,俊美的面庞流露出淡漠而高高在上的神色。

空间在他的脚下仿若无尽压缩一般,看似漫不经心的赏花赏景,却是转眼已经从天海城城门来到了天云武府山下,他抬眼望着这有着千年历史的山门,左右两侧分别写着学武学功须学道,修身修性应修心,中间则是四个遒劲大字“天云武府”。

仿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他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门童望见这个男子,本欲上前盘问,只是仔细一看他的容颜却是不自觉微微一怔,而就在这个一怔神的功夫,那个男人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