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母白了丈夫一眼,道:“小心行得万年船,你又没有经历过逃亡,知道什么?我看一尘说的不错,先买好房子,等时机成熟了,再让剑梅过去。”卢国卿道:“这次你别跟着去了,让亲家两人去吧。”卢母道:“我也要去,可儿邺儿离不开我。”卢国卿大笑,道:“既怕叛军,又舍不得外甥,我看你到时怎么选择?”

江一尘把想法和父母说了,自然也无异议,当下就决定,返回长安后,先委托卢国苓在城内买一所房子,剿灭史思明后,把卢剑梅和父母一起接到长安居住。

江立泉找到江一尘,问道:“一尘,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江一尘答道:“就十六吧,也算完完整整过了一个年。”江立泉道:“你带着一帆一起走吧,我想让他跟你一起去外面闯闯。”江一尘道:“这不太好吧,孩子还小呢。”江立泉连连摇头,道:“孩子不小了,都开始学说话了,你俩当初去长安时,可儿才几个月大,再说还有我和你婶婶照顾呢。”江一尘道:“杨芷是什么意思?”江立泉道:“一开始是不乐意的,后来我把工作做通了,也就不说话了。”江一尘心下奇怪:“叔叔是个大老粗,还能做通杨芷的工作?”笑道:“叔叔说什么话了,能够让杨芷心甘情愿答应放一帆出门?”

江立泉得意的道:“一尘啊,别看叔叔是个粗人,道理可明白着呢,世人都知道一帆是杨国忠的女婿,而安禄山是被杨国忠逼反的,我让一帆出去,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岳父争口气,让杨芷也能抬起头做人。”江一尘肃然动容,道:“叔叔说的是,我会照顾好一帆的。”江立泉拍拍江一尘的肩膀,道:“一尘,你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帆跟着你,叔叔和婶婶都很放心。”

正月十六,江一尘和江一帆离开成都,北上长安。亲友们一直送到北门外,刺史也带着下面一众官吏前来送别。卢剑梅习惯了离别,和丈夫相拥在一起,叮嘱道:“一尘,你常年在外,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战场上刀枪无眼,多加小心!”江一尘替妻子整理一下头发,笑道:“放心吧,只是又要辛苦你了!还有,一帆开的药方一定要天天服用,千万别忘了!”卢剑梅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道:“一帆走后,我把杨芷叫来,和我住一起,也好有个说话的人。”江一尘点点头,道:“杨芷自小娇生惯养,来到成都生活,也是委屈他了,就等史思明尽快剿灭,我们重新回到长安。”

一旁的杨芷眼泪汪汪,拉着江一帆的衣角不肯松手,江一帆好一顿劝慰,总算止住眼泪。

江一尘走过来,笑道:“弟妹放心,我会照顾好一帆的,这次路过长安,我打算在城内购置一座房产,等叛乱扑灭后,全家都搬到京师。”杨芷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低声道:“长安城内,无亲无故,搬过去还不是和现在一样?”江一帆道:“你自小就在长安长大,长安再不好,也是京师所在,天子脚下。”转头对江一尘道:“哥,我俩买在一起吧。”江一尘道:“好,此事我托叔叔办理,他会料理好一切。”

依依不舍的告别众人,两人北上,江一帆好久没出成都了,显得非常兴奋,问这问那,恨不得一步飞到河阳,马上建功立业。

江一尘道:“一帆,这仗都大了好几年了,你可别急着想要立功,现在李光弼统帅全军,手下还有仆固怀恩等人,都是谨慎行事,不打没把握的仗,你可要注意点,别去触犯他们。”江一帆笑道:“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鲁莽的,跟着你就行。”江一尘道:“其实你去前线,我真的很高兴,军中这些将领,征战多年,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你到了河阳,顺带着帮他们减轻点病痛。”。江一尘道:“此事容易,举手之劳罢了,我最纳闷的是,我军在河阳和史思明相持一年半了,究竟何时能够拿下洛阳?”

江一尘道:“敌军势大,守住河阳一线已经不错,别说攻取洛阳了。”江一帆叹道:“听说朝廷把戍边的军队都调回平叛了,会不会造成边关守备薄弱?”江一尘道:“这个在所难免,好在前些年开疆拓土,把周边这些小国都打服了,谅来他们也不敢摸老虎屁股。”江一帆抬头望着前面的大山,道:“自从在黄河中诛杀巨蟒后,我还没有正面和叛军对敌过,心里可是痒痒的。”江一尘一笑,道:“杀敌的机会多了,即使打败了史思明,还可以去西北戍边呢。”江一帆道:“听说那里有万里之遥,来回得走一年,我可不想去。”江一尘道:“你看,真有机会了,你又嫌远,早知道就别出来了,打仗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江一尘嘻嘻一笑,道:“我在家天天和病人打交道,气闷得紧,出来散散心,也省的我爹老是唠叨,说什么学了本事没派上用场,现在还是从五品官。”突然想起一事,道:“哥,我这个从五品的官还算不算了?”江一尘也是一愣,道:“太上皇封的官,陛下没说免除,应该还算吧。”江一帆道:“既然官职还在,为何这些年都没有一分俸禄?”江一尘哑然,道:“吏部肯定有你的档案,只不过太上皇幸蜀后,你一直就没回到长安,吏部也联系不上你,俸禄的事也就罢了,再说这些年打仗,国库空虚,你既然不来讨要,朝廷可是求之不得。”江一帆懊恼的道:“早知道你上次就该跟着你出来了,现在过去这么久,朝廷人事变化这么大,还有谁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