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道:“一尘,你何时去鱼朝恩那里?”江一尘答道:“马上就去,我们一出河阳,史思明就得知消息,早已做好准备了,两军很快就会相遇,战斗一触即发,早点过去还能有个准备。”李光弼道:“那就早点过去吧,鱼朝恩和卫伯玉不熟悉这边的地形,也确实需要你去协调指引。”

江一尘迈步出门,走到一半,忽又回头,说道:“一旦战事不利,我军将退往何处?”李光弼一怔,随即道:“上次已经谈过此事,如果战事失利,李抱玉估计也难以守住河阳,我军可分两路退却,一路前往闻喜,一路退保陕州,以潼关为屏障,可保长安不失。”胡婉心道:“战事还没开始,别说这些丧气话。”江一尘一笑,道:“太尉,婉心,我走了!”李光弼微笑着颔首,道:“一路小心!”

胡婉心一直送到帐外,叮嘱道:“注意安全,不可意气用事!”江一尘笑道:“婉心,你年纪不大,怎么像个唠叨的老太婆?我久历战阵,一切都省的!”这句话正是胡婉心刚才揶揄他的,现在江一尘拿来反过来揶揄胡婉心。

胡婉心不禁莞尔,推了江一尘一把,笑道:“别贫嘴了,快去吧,鱼朝恩正望眼欲穿的盼着你呢!”江一尘大笑,纵马离开。

卫伯玉的军营距离李光弼的中军也就是十几里路,江一尘一会就到了。大战将近,双方没有过多寒暄,在长安时,卫伯玉就见过江一尘,也算是熟人了。

鱼朝恩道:“陛下几次三番下令夺取东都,李光弼总是推三阻四,白白浪费时间和士气,好在这次没有推脱,总算出兵了。”江一尘道:“我军在河阳和史思明相持这么久,对敌军的实力还是极为了解的,这次南下,感觉还是有点仓促,我觉得稳扎稳打为上,千万不能冒进。”卫伯玉道:“一尘,你在河阳拒敌一年半了,也算是知己知彼了,所以鱼公公一到这里,就急着让太尉派你过来协调。”江一尘道:“兵无常法,即使完全了解敌军,也难言必胜。”鱼朝恩道:“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陛下也不会计较一次两次的胜败。”卫伯玉道:“我听闻叛乱之初,张巡带人坚守雍丘和睢阳,真正的做到了百战百胜,也算是奇迹了!”鱼朝恩道:“守城和攻城的难易程度天差地别,毫无可比性,史思明长于野战,加上兵强马壮,他可不会在洛阳城坐以待毙。”江一尘道:“据前方传来的情报,史思明已经精锐尽出,存心和我军城外决战。”

鱼朝恩道:“按照行军速度推断,我军前锋明天将到达洛阳城北的邙山,想来主战场就是邙山那里了。”卫伯玉道:“先锋是仆固怀恩吧?”鱼朝恩道:“仆固怀恩求战心切,当仁不让就是前军,就看他表现如何了。”江一尘道:“仆固将军轻视史思明,临行前太尉反复告诫要小心行事,我看他有点不以为然。”卫伯玉道:“仆固怀恩彪悍善战,和史思明交手无数次了,想来有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鲁莽。”鱼朝恩笑道:“别管他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这次陛下还是命我当观军容使,不过和九节度使讨伐安庆绪时完全不一样了,我就呆在这里好了,也别去干涉李光弼的指挥,上次邺城失利,至今有人把责任怪到我头上呢,幸好陛下英明,并未听信旁人谗言。”

官军以步兵为主,携带着大量的辎重补给,行军速度并不快。天黑后,仆固怀恩的前军在距离邙山五里处扎下营寨,卫伯玉和鱼朝恩的左翼部队稍稍落后,相距也只有三,四里地,双方都能望见对方营寨的灯火。

临近大战,江一尘有点心神不定,吃过晚饭后,和鱼朝恩打个招呼,独自出门,前往仆固怀恩的大营。

仆固怀恩杀牛宰羊,正在犒劳士兵。白天的行进中,有小股燕军骚扰,都被仆固殇轻描淡写的打发了,江一帆也是奋勇当先,参与了战斗,展现出的武功,让仆固殇大出意外。

仆固怀恩本以为江一帆只是医术了得,没料到武学修为也是如此不俗,更是赞不绝口,道:“一帆,你功夫这样了得,我看不比你哥差多少,等这仗打完,我亲自上表陛下,给你请功。”江一帆大喜,道:“我可比不上我哥,这些年忙着治病救人,拉下了不少功夫,也失去了在疆场上立功的机会。”仆固怀恩在江一帆肩膀上重重一拍,笑道:“要立功还不容易?只要在我军中,自有你发挥的机会。”

正说得兴高采烈,江一尘进来。江一帆连忙站起,拉着江一尘在边上坐下,开口问道:“哥,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仆固怀恩也道:“一尘,鱼朝恩那边可有情况?”江一尘道:“一切正常,我想去看看敌军动静,路过将军大营,顺便进来瞧瞧。”仆固怀恩让人上茶,道:“明天肯定是一场恶战,酒就不喝了,坐下喝口茶吧。”江一尘摇摇手,道:“不喝了,先把正事做了,喝茶有的是时间。”仆固怀恩笑道:“一尘总是这么小心,也罢,不留你了,去吧,明天打个大胜仗,好好喝顿庆功酒。”

江一尘心道:“打胜仗这么容易的话,叛乱早就平息了,还能等到现在?!”嘴上却不能这样说,转头道:“一帆,跟我出去走走。”江一帆答应一声,拿上宝剑,两人步出大营,展开轻功,径直往南。

不远处就是邙山,微弱的星光下,庞大的山丘如同怪物矗立在眼前,带着寒意的微风迎面袭来,两人不由得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