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笑笑,道:“银子倒还罢了,能够多见识几个危重难治的病人,以此提升医术,才是我这次来洛阳的目的。”店主一拍胸脯,道:“何神医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等会到店里,我先给你腾出一个房间,也不收你钱。”江一帆道:“做生意不容易,钱还是要付的。”店主道:“何神医来此,为小店扬名,小人感激都来不及了,岂敢再收钱?”江一帆笑笑,不再答话。战乱时期,客栈生意本来就清淡,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收不收钱对店主都一样,只要从诊金中随便拿一点出来,付房钱是绰绰有余了。

第二天早起,果然如店主所言,前来就诊的病人络绎不绝,进门就问何神医在哪。店主站在门口招呼,只顾着带人到江一帆的房间,直到中午都没时间喝口水。

慕名而来的这些人,多数都是些小病,江一帆简单把一下脉,再询问几句,马上就开出方子,打发他们离开。偶有几例疑难疾病,也是略一思索,就诊断清楚,先用针法为其疏通经络,随即把药方开出,让其自去抓药。

一天忙下来,也没觉得疲劳,再看诊金,倒是有十两多银子了。江一帆并没有对诊金多少做出规定,都是随意给,家境宽裕的多一点,贫困的少一点,实在拿不出也就罢了。

白花花的银子随意扔在一边,店主看的两眼放光,小心翼翼的说道:“何神医,这些银子放哪里?要不我给你换成银锭吧。”江一帆随意的一挥手,道:“拿去放在你账台上吧,吃住开支就在里面支取,如果有人没有钱抓药,你就拿点银子给他们。”店主大喜,心想:“这位何神医对金钱视如粪土,想来从里面拿掉一些也不会被发现!”拿起银子,兴冲冲的离开。

这也是现在的江一帆,换以前刚上山学艺时,家境困难,对金钱的渴望可不是一般的强,这些年做官行医,积累钱财无数,自然对这些小钱就看不上了,即使店主全部拿走,也不会说什么。

洛阳城来了一位神医,这消息几天内就传遍了城里各处,大伙奔走相告,把江一帆说的神乎其神,加上先前老人的以身说法,自然就无人不信了。客栈门口,停满了马车,很多病人都是被家属从车上抬下来的。江一帆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来不及医治,很多人直接住在客栈中,省的早起排队了。十来间客房全部住满,店主喜笑颜开,每天忙着数钱。

忙碌了一天,江一帆也觉得心神俱疲,眼下客栈中积聚的病人只剩下一个,明天当可以有休息时间了。为人治病并非目的,打探敌情才是首要任务,江一帆可没有忘记自己来洛阳的目的,盘算着打发这几个病人后,明天去城外燕军驻地看看。

天蒙蒙亮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辆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紧接着是敲门声,有人大声喊着店主开门。

店主被惊醒,披着衣服开门。一人挤进来,问道:“老板,神医在哪?”店主见进门的这些人神色凶狠,知道是史思明手下的,不敢怠慢,忙带着他们来到江一帆的房间。

江一帆打开门,几个人抬着一位老人进来。带头的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说话间倒也客气,拱手道:“何神医,请帮忙为这位老人看一下!”江一帆快速打量一下来人,马上判断出是这些人是在史思明下面做事的,当下假装不知道,问道:“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汉子答道:“昨晚睡觉前就觉得右肢麻木,我们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今早起来,右侧已经不能动弹了,请问何神医,这可是中风了?”江一帆见老人身材肥胖,嘴角歪斜,说话含糊不清,马上就断定是中风,说道:“看这情形,应该是中风之症。”伸手搭脉,脉象散软,伸出舌头一看,舌淡胖有齿痕,左侧瘀斑成片,问道:“平时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汉子道:“平时容易腰酸无力,夜里尤其严重,小便余沥不断。”老人口齿不清的自述头晕,说话显得气短,往往一句话要分几次说完。

江一帆有了计较,坐下道:“此乃中风,形盛而气衰,肾元久亏于下,肝失滋荣,气虚失运,幸好来的早,还能救治。”汉子大喜,道:“请神医施以援手!”

江一帆只当是普通病人,并未因为是史思明手下而另眼相待,先取出银针,刺曲池透少海,合谷透后溪,阳陵透阴陵,加上风市和足三里,面部的牵正穴更是必不可少。留针片刻后起出,见病人的情况已经略好好转,沉思片刻,拟出还阳五汤加减,益气固肾,祛痰化瘀,以虫类通络。

生黄芪为主,辅以当归,赤芍,附子,僵蚕,土元等药,道:“一共三服药,先吃着试试,还有一事记住了,针灸要同时施行,就是我刚才针刺的这些穴道。”汉子双指夹着提着药方,斜着眼道:“吃着试试?你号称神医,究竟有没有把握?”江一帆淡淡的道:“医不叩门,药不跟卖,不信我的话,请出门另找大夫。”

汉子见江一帆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也不敢冒犯,扔下十两银子,道:“暂且听你一言,三服药不见效的话,回头砸了你的招牌,赶出洛阳城!”命令从人抬起病人,扬长而去。

店主望着这些人离去,掩上门,道:“何神医,刚才几服药究竟有没有把握?这几个人凶巴巴的,一看就是史思明的手下,别为了几两银子,得罪了他们,到时出点事,我也担当不起。”江一帆笑道:“放心吧,这种中风看似危重难治,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药物对症,几服药就能改观,我都不急,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