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可能今天吃多了糖,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甜。

他别开视线,哦了声,尽量云淡风轻地说:“那走啊。”

“我带你走。”

像怕他迷路一样,又牵住了他的手腕。

夏郁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周鼎把全部的袋子都攥在了右手上。

袋子全系着,他什么都没吃。

一路上就光带着他不停地买买买、看看看,像热情的导游和解说员,又像带小孩出来郊游的家长,还像……

一个体贴的男朋友。

盯着周鼎宽阔的后背看了会后,夏郁抿了下唇,微垂眼帘。

今天的风,好像是热的。

所以才把露在头发外的耳朵都吹红了。

-

没一会,两人就来到了街头篮球场。

这个街头篮球场挺大的,一共有四块场地,周鼎先站在边上看了会,然后让夏郁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去跟其中一块场地上的人交流。

很快,周鼎就笑着跑了过来,一边脱外套一边跟夏郁说:“看好我。”

夏郁点点头:“嗯。”

“外套帮我拿着。”

夏郁接过,揽在怀里。

就在周鼎要回球场的时候,他忽然说:“我给你拍照吧。”

周鼎一愣,又点头笑:“好啊,把我拍帅点。”

“嗯。”

夜幕低垂。

往上看,是浓浓的深黑,但往前看,是如同白昼般的明亮。

灯光下,周鼎的身影清晰可见。

回到篮球场上的他,像是瞬间变了个人,收了笑,眼里尽是认真。

人在某些时刻是会发光的。

夏郁觉得,周鼎打篮球的时候就是他最耀眼的时候。

没有人会忽略他,也没有人能够遮掩其锋芒。

果然。

夏郁往旁边扫了眼,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周鼎身上,甚至在旁边场地打球的人也不停朝周鼎的方向张望。

夏郁抓着手机,心跳略微加快。

他有点骄傲,又觉得有点燥。

是欲望被挑起的那种燥。

他实在太喜欢周鼎打篮球时候的样子了。

迷人又吸睛,连眼神都充满着征服感,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就是这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无端生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像猛兽群的头狼,又像站在巅峰的王者。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赞叹、仰望。

喉结滚了滚,夏郁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开始抓拍周鼎。

拍他带球过人的样子。

拍他跃起投篮的样子。

拍他投篮后头也不回的样子……

极度的张狂,又极度的自信。

“我靠,那男的好帅啊!”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球进没进!太酷了!”

“呜呜帅得老娘腿都合不拢了。”

“喂喂喂你男朋友还在旁边呢啊合不拢个毛线啊!”

“待会我去要个微信!”

听着旁边人的话,夏郁只觉得更燥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还特意压了压帽檐。

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绯红的、充满渴望的脸了。

过了二十分钟,周鼎一身汗地跑了过来。

他直接把夏郁没喝完的奶茶喝了个精光,又伸出手指戳了下夏郁的帽子:“怎么戴帽子了?”

夏郁拍开他的手指,闷声道:“人太多。”

周鼎这才看了眼旁边,一看也有点愣。

他光看夏郁了,才注意到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他们。

他微蹙了蹙眉,想起夏郁不想他们的关系曝光,压着声道:“要不我们走吧?”

夏郁却摇摇头:“不用,你继续打,我等你。”

周鼎怔了下:“不走吗?”

“反正已经看到了,等你打完再走吧。”

说着,夏郁冲周鼎勾了勾手指,等周鼎弯腰附耳过来,他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我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

至于有多喜欢,当晚周鼎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回宿舍,而是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了下来。

一进门,衣服便落了一地。

窗帘紧紧拉着,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

灯不是很亮,是暗蒙蒙的橘黄色,有种黄昏的感觉,暧昧又朦胧。

借着灯光,周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着怀里的人。

他摸摸对方汗湿的头发,又碰碰对方水红的嘴唇、湿濡的睫毛,问:“累不累?”

夏郁扬起唇冲他笑:“你不累,我就不累。”

周鼎在夏郁的唇上啄了啄:“逞强。”

“没有。”

夏郁浑身是汗,但他的眼睛很亮,“我现在感觉特别好。”

真的很好。

身体的疲累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带来精神的满足,那他就可以继续。

除非晕过去,不然他就是可以继续。

“周鼎。”

“我在。”

“等我腿好了,你教我打篮球吧?”

“没问题。”

“我要是打不好……你可以惩罚我……”

冰冷的窗户渐渐爬上白雾,暖融融的房间内温暖如春。

相比酒店里的热火朝天,站在宿舍门外的沈佑堂只觉得如坠冰窟。

他怔怔地看着窗台上完全没有动过的草莓和关东煮,一时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今天早上睁开眼,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夏郁有没有回复。

结果夏郁没有回复。

他以为是夏郁还没有醒,就没太在意。

反正他对夏郁设置了特别关注,只要有消息过来,他一定不会错过。

于是,他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从早上等回复等到晚上。

结果,他一直没有等到夏郁的回复。

即使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也没有等到。

为什么?

夏郁没有看到他发的消息吗?

夏郁没发现他窗台上多了东西吗?

他想打电话问问,但转念一想,又按捺下来。

直到是在按捺不住了,才亲自跑了过来。

然后……

他就看到他带来的东西和他发出的短信一样,都孤零零的,一个在窗台上冻了一天,一个在聊天框里躺了一天。

风很冷,一呼吸,胸腔里都是冰的。

可沈佑堂还是接连深呼吸了好几下,直到冻得嘴唇都白了,他才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个他一直没有打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