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树是第三天来的,他把几片吐司还有一瓶牛奶放到她跟前,黎春已经饿得神志不清,脸色更加苍白,单薄的身体像是一片纸。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他,想说话,可是喉咙干涩沙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恍惚间,她看到他托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他怀里,黎春虚弱的依着他,他怀里很温暖,她鼻子很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裴千树把吐司撕成很小的一块,一块一块极有耐心的放进她的嘴里,长久未进食的胃,忽然有了食物的光临不太习惯,她努力的咽下土司。

空气中流转着的气氛过于安静,湿漉漉的脸上,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又撕了一片放进她的嘴里。

黎春细细的嚼,手指揪着他的衬衫,紧紧的。

裴千树没说什么,任凭她的脸他胸口胡乱的蹭,许久只感受到胸口布料一片湿润,他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后脑勺,但伸了一半又放下了。

黎春哭累了,抽泣着耸动着肩膀,他又把一小块吐司递到她嘴边,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垂着的眼脸,他一早就知道她是多么的美丽。

黎春张嘴,却在他收手的时候咬住了他的手指,她是铆足了劲的,她的门牙两边有两颗小虎牙,尖尖的牙齿咬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裴千树吃痛的皱眉,看着她因为愤怒而皱起的小脸。

咬了没一会,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了他的掌心,灼烫了他的皮肤,她到底是舍不得真的咬伤他,呜呜的趴在他胸口哭了起来。

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黎春躲在他怀里,裴千树把她从二楼抱到了一楼餐厅,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她在啜泣。

他说:“坐到椅子上。”

黎春摇头不肯,缩在他怀里,死也不肯下来。

裴千树像是抱孩子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了椅子上,黎春还在哭,眼泪就跟打开的水龙头一样。

他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可是她只是个孩子,又能和他谈什么?

“不准哭了。”他命令。

黎春抬起头,止住了哭泣,可是止不住哭嗝。

“饿吗?”他问她。

黎春点头,鼻音很重的发出一声“嗯”。

“不要再见陈驰,懂了吗?”

黎春在听到“陈驰”的时候,眼睛露出了一抹诧异,她知道裴千树的脾气,他怎么会忍受别人染指他的东西,哪怕是他很小的一部分。

“我,我跟他不熟,真,真的…”她不敢多说话,怕自己又要惹他不高兴。

裴千树似乎心情不错,伸手揉了揉她的鬓角:“嗯。”

“那就不要再见了。”他继续说。

黎春很想说,陈驰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她没有朋友,她好想要一个朋友,可是她不敢,她不想再忍受饥饿不想再一个人面对孤独和寂寞。

她点头,小声的恳求:“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3天,7小时,4320分钟,129600秒…

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等待,等待他的到来,等待他的原谅,每一分钟的等待都耗尽心神。

他眼光流转,眼中不再是寒意,伸手压着她的后脑勺,亲吻她的唇,她的身体过于虚弱,只是亲吻,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怕是她要晕死过去。

但男人的欲望不是说灭就灭,尤其是刚刚闹过别扭之后,总希望用男女之间最简单的方式来让关系缓和,性是很好的解决办法。

最终的结果就是黎春真的晕了,怎么叫都叫不醒,那一刻裴千树慌了,他看着她安静沉睡的脸,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他打了电话找了海莉过来,大中午的海莉正给另一对看完,也是女方被折腾晕了。

她提着药箱过来,本来以为是感冒发热,结果一看黎春身上的痕迹,瞥了一眼裴千树,冷峭的脸和深潭般的眼睛,斯文败类莫过于此。

“你又不是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海莉尽量控制了语气。

这个男人听不得半句教训,只问:“她要紧吗?”

海莉给黎春吊了瓶葡萄糖:“她没事,但你这么折腾下去,身体会垮。”

海莉叹气:“就算要玩什么sm的游戏也得让她吃饱饭。”

“知道了。”

海莉收拾了医药箱,给他开了点补充营养的药膳粥方子。

临走之前还嘱咐道:“药膳要连吃半个月,不然精气神补不上来。”

裴千树“嗯”了一声,差司机把海莉送走了。

他回来,坐在床边看着黎春,窗外的阳光洒满了房间,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有点可爱,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往上触到了她的睫毛,她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醒。

这条路,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样一辈子其实也挺好,只有黎春跟他,没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