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海事件发生的第五天。

帝都,晚上的气温比白天降了好几度,显然更冷了。

“砰——”

深夜的十点,某私立医院的神秘手术室内,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紧接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影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跑出来。

外面却是一间高档病房,看上去和医院的其他病房没有任何差别。

病房里有人,像是专门在等候什么消息。

那医生急忙停下脚步,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病人的意志力实在太强悍了,我对他的催眠始终无法成功,先生,请您放心,我会再另想办法,我会尽力。”

嗒,嗒,嗒。

这一阵声音响起来,医生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根深棕色的龙头拐仗。

“尽力?你该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尽力”,而是你必须办到!”

一道阴森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来。

宛如毒蛇一样的目光游走在医生的面颊上,冰冷,阴狠。

医生不敢抬头,听到头顶上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是华国最优秀的心理催眠师,我资助你这么多年,并非毫无所求的。少宁,这是你展现价值的机会,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禹少宁低着头,卑微地应道:“是,我会再想办法,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尽快!”

面前的人影挪动,脚步声随后响起:“我等你最后的好消息。”

对方离开之后,禹少宁抬起手,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片刻后,禹少宁转身回到手术室,一室精密高端的仪器,心率仪上的心跳形成一条虚弱的波浪线。

禹少宁的视线一转,只见旁边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木乃伊”。

“木乃伊”的身上插满各种仪器,脸部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看不清楚五官。

他的鼻梁上戴着氧气面罩,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急促,白色的雾气下,只见他的两片薄唇微微在动。

这时,禹少宁的助手跟他请示道:

“禹医生,病人的情绪十分躁动,无法平静下来,是否要为病人注射镇定剂?”

禹少宁往手术床走近两步,弯腰下去,轻轻捏起“木乃伊”脸上的氧气罩,盯着他的唇。

等候许久,“木乃伊”的薄唇轻轻蠕动,隐约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

“不……要……”

真的在说话,他刚才没有看错。

禹少宁的瞳孔收紧,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诧异,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怎么可能!

以他重伤昏迷的程度,万幸才被捡回一条命。

五天内经历过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重大手术,全身麻醉,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意识?

他已经醒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禹少宁心慌至极,看到“木乃伊”依然在楔而不舍地在张口。

为什么确认他是不是在说话,禹少宁弯腰更靠近了几分。

微弱的气流吹拂而过,喘.息片刻,“木乃伊”的嘴里又一次发出声音:

“不要……不要忘了……阿璇……”

手术床上躺着的“木乃伊”就是坠海事件后失踪的御迟胤。

他全身多处重伤,胸前的肋骨断了三根,有一根断骨扎进肺叶,造成失血过多引起的重症昏厥。

昨天的一场手术进行了8个多小时,才将他的性命从死神的手里抢救回来。

此时,御迟胤的身体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大脑的状态最为松懈。

禹少宁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催眠,篡改他的记忆,原本以为是最为有利的时候。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御迟胤的意志力如此强悍到令人发指。

明明身体处于沉睡状态,大脑却该死地保持着最后一分的清醒。

他的催眠手术只进行到三分之一,就遭到他的意识反噬,导致计划被迫终止下来。

“不要……忘了……”

“阿璇……”

“阿璇……”

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反反复复,无意识地在提醒自己记住。

禹少宁的脸色复杂难辩,倏地他直起身,气急败坏地冲着助手命令道:

“你愣着干什么,快点注射镇定剂!”

“是,禹医生。”

药物注射进他的动脉血管,慢慢起了反应。

那一声又一声的呢喃消失了。

床上,御迟胤的嘴唇微张着,紧蹙的眉间泄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他的一双墨眸紧闭,呼吸渐渐静了下来,一颗泪珠从他的左眼角滑下去。

窗外夜色幽深,黑暗将所有的罪恶无声地遮掩了下来。

画面转换,一模一样的医院白色走廊。

消毒药水的气味充斥在鼻端,黑暗逝去,晨曦的光线透进病房里。

墙上的时针不到八点,晏老年纪大了,睡眠少。

晏老醒来的早,晏怀峥从家里带来的早餐和营养汤,有模有样地伺候完晏老吃早餐。

“对不起,父亲……”晏怀峥看着自己父亲消瘦苍老的面庞,心里实在不好受。

他当日匆匆留下话,却没有想到,晏老竟然搭上了自己的身体,引发了旧伤复发。

与其说晏老是在做戏把陆凤璇留在医院里,实际上,晏老是真的病倒了。

“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晏老嫌弃地抬头瞟他一眼,沉默片刻,问道:“这已经是第六天了,搜救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晏怀峥夹住一只汤包的手一僵,淡淡道:“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

“医院里的那个叫流星的,他醒过来了没有?”

“医生说今晚会醒过来,下午我再去一趟帝都,继续跟进。”

晏老顿时没什么胃口,推开面前的桌板,“行了,你不用在这里忤着了。”

“小璇在隔壁,你把吃的给她送过去,顺便……瞒不住的事情,你顺便也提一下。”

晏怀峥一听这话,眉头立即皱起来:“小璇怀着身孕,我怎么说得出口?”

“你说不出口,难道你以为就能把她瞒在鼓里一辈子吗?”

晏老说:“在医院这么些天,小璇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担心我这个老头子的身体,她才会强忍着不提。”

“她聪慧懂事,我们也不能把她当成傻子,这件事要处理就要快刀斩乱麻,免得越拖越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