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镇医院门口高峻霄吊着受伤的肩膀,被陆献和陈鹞一人一边搀扶着走出医院,终于他忍受不这诡异的状态,猛的挣开两人:“你们俩够了,我只是小伤而已。”

“阿霄,听话,输了200血呢,不是小问题。昨晚流了这么多血,我怕你头晕,注意台阶哦。”陈鹞轻手轻脚的为他披上外套,

“是啊,大哥,你这针眼再压会儿,不然会有淤青的。”陆献压着高峻霄手臂内侧认真的说道。

“大夫说就压三分钟,我已经压了五分钟了,不压了!”高峻霄抖下袖子问陆献俘虏关哪了,他要去审俘虏。

昨晚同土匪的喊话声倒是没停,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等高峻霄恢复些体力赶到西南角,只见到土匪激动的要和人质同归于尽,陈鹞那个急性子的喊话,他听了都想抽丫一大嘴巴子,只能夺过大喇叭亲自谈判,为突袭队争取时间。

在嗓子喊哑前,终于等到突袭队把土匪全歼灭了,可他由于讲话过于激动,刚缝合的伤口又崩开了,一时血流不止,被陈鹞他们紧急送往县医院输血。

在得知俘虏都关在镇巡捕房的监狱里,高峻霄提脚就要过去,被陈鹞伸手拦下,陈鹞已经让张副官亲自提审雷豁子等人,让他放心。

放个屁心啊!高峻霄眉头一皱,恨不得长双翅膀当场飞过去,虽然张副官张卫国也曾是他训练出来的士兵,但是他最怕让张卫国审犯人了,这小子刑讯时下手又黑又重,什么都没问出来呢,人倒全弄死了。

去监狱的路上,高峻霄与陈鹞在车里,边吃早点边交换了战果,千灯镇里的假县长也就是悍匪雷豁子,乃是本次军饷劫案的主犯,而小兔崽子雷山海是他打小收养的徒弟,算是刘胜七的便宜小舅子吧。

他们肯定知道刘胜七在哪!

“还有昨天我手下额外解救了三个人质,其中一个大胡子就是千灯镇的镇长,我已经派人送他回去了。”高峻霄认真的说道,那个小兔崽子的西服也是从另一个人质身上扒下来的。

“阿霄,我这问题憋了好几天了,你怎么知道那刘镇长是假货啊?”陈鹞脸上满是疑惑。

那天他们早晨在镇外扎好营,中午就有卫兵来报说千灯镇镇长带着乡绅们来慰问军队了,这本来很正常。

可高峻霄隔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就说镇长是假的,然后立马和他身材相似的张副官换了领章,他本人装作副官跟在陈鹞身后,更是推掉晚上的宴会,自己按着侦查线报去救人质。

“因为我见过真的千灯镇镇长,在报纸上。”高峻霄似笑非笑的说道。

此事说起来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高峻霄本打算元宵节那天,在清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才智,故而提前看了好多花灯相关的报纸,其中就有千灯镇的专题报道。

真的刘镇长可是个编灯笼的大宗师,上海城隍庙的灯会上有个九米高的巨龙灯笼,就是他亲手编的,这个专访给高峻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么一解释,陈鹞不禁感慨高峻霄的好记性,要是他看过,没五分钟就忘得一干二净,哪能记一个半月这么久。

高峻霄又指着街道两边的灯笼铺介绍,千灯镇之所以叫千灯镇,是因为全镇几乎都是以编灯笼为生。在他指的地方不少镇民坐在店门口熟练的编着苇篾。

只要知道了这点,也能瞧出来刘镇长是假货,假设刘镇长是当地人,只要编过灯,手心手背上少不了几道细长的疤痕,有点常识就能知道苇篾锋利很容易划破手指,而且由于经常接触浆糊,手上多多少少会有些皲裂,不小心沾衣服上也很难洗干净。

假镇长衣服上虽然沾着浆糊印子,但是手背手指异常干净,说明衣服很大概率不是他本人的,他为冲门面借的或者不小心蹭到的。

当然还有种可能,镇长是别处调来的文书先生,不会编灯笼,可一个常年做办公室的人,他虎口处和手掌处怎么会有厚厚的老茧,指甲里还有没洗赶紧的污垢,这可不是干精细活该有的手。

一顿假设把陈鹞说呆了,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处理刚获得的信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你帮清澄妹妹编灯的时候,手也被划到了?”

“当然划……啧!重点是这个吗!”高峻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别提这事,一提他还是很窝火,他精心准备的元宵节目一个都没演上,还得因为放女友鸽子回去负荆请罪。

陈鹞似乎看出他的心情变化,只能转移话题说道:“别气了,清澄妹妹是个讲理的姑娘。回去买点特别的礼物好好哄哄呗。”

“我知道,可她什么都有,什么东西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呀?”高峻霄喃喃自语道。

陈鹞直接给高峻霄塞了块大饼,让他想不通的时候就吃点东西。

“太干了!”高峻霄抱怨道,陈鹞立刻拧开了水壶喂他喝水,这大概就是当伤员应有的待遇。

审讯室外,张副官向两位赶到的长官汇报审讯进度,所有匪徒都梳理了一遍,其中雷豁子和雷山海,无论怎么上刑,他们一句话都不肯说。

这种情况在高峻霄的意料之内,透过铁门上的小窗能看到雷豁子垂着脑袋摊在老虎凳上,身上布满血痕,这把年纪还吃了顿大刑,估计是废了。

但有个叫小猫的小头目是软骨头,还没打呢就全招了,原来土匪从砀山县郊外的芒山出发,抢完了官银就打算回去复命,谁料被南京出发的王伟涛剿匪分队截了退路,又被杭州出发的张副官剿匪分队阻了去路。

而且上海出发的剿匪总队同那两队一汇合,三面夹击,让他们退无可退,去无可去,他们还拉着几大车现大洋跑不快,只能带着剿匪队在太湖绕圈子。

“刘胜七的老巢在砀山县郊外的芒山?”高峻霄立刻抓住了重点。

“报告长官,没错。”张副官翻看了下审讯记录确定的说道。

“阿霄,既然知道敌人的老巢在哪里,咱回去部署部署,直接派重兵压过去不就行了。”陈鹞兴奋地说道。

“报告师座,可能没这么简单。”张副官简单介绍了一下土匪的情况。

现在刘胜七同另外四个山头的悍匪组成了一个土匪联盟,刘胜七是魁首,另外四个土匪头子分别是凤山的巧姐,五洞山的吴玉楼,马子沟的黑旋风和王西寨的王胡子。

平时他们各自为政,关键的时候就互相帮忙,抵御官兵清剿。所以剿匪队想把土匪彻底剿干净,得从徐州城郊外的凤山一路剿到砀山县郊外的芒山。

哈,那些狗日的土匪怎么越剿越多了?高峻霄同陈鹞无奈的对视一眼,好吧,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连年的战乱导致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有时为了生存除了乞讨就只能当匪。

而且军阀割据,各自为政,民举了官也不究,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土匪之势犹如春后之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来一茬,根须不断。

他们只能先把手里的韭菜割了,高峻霄拍板先去审小猫,他要知道主犯雷豁子和小兔崽子的情况。

审讯室内,土匪小猫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黄色腰带,偶尔拿余光偷瞄高峻霄他们。突然高峻霄一把把台灯转向小猫,刺眼的亮光让小猫条件反射的举起手遮挡光源。

没等高峻霄他俩问话,小猫带着哭腔说道:“官爷,我,我刚上山三个月,知道的都说了。”

陈鹞冷脸说道:“让你说话才能说,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懂?”

“懂懂懂。”小猫略带稚气的脸上不住的点着头。

“你大名叫什么?”高峻霄略带严厉的口吻问道。

“苟毛,毛。”小猫有些不情愿的爆出自己的大名,他一说完陈鹞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到底是狗还是猫?”高峻霄一拍桌子把小猫吓的瑟瑟发抖。

“姓苟,名毛毛,老话说取个贱名好养活,我爹又觉得狗毛结实。但我喜欢小猫咪,所以改名叫小猫了。”小猫一鼓作气的说完。

“今年多大了?”陈鹞紧跟着问道。

“十七……还有两月就十八了。”小猫在陈鹞的威压下老实说道。

“我们今天不谈你的问题,你聊聊那雷豁子和雷山海两人,比如他们上山前干什么的,上山多久了,和谁有仇?”高峻霄继续发问,他可能是撬开那两人嘴的钥匙。

在高峻霄的注视下,小猫不太自信的开始讲述,他与雷山海都是徐州老乡,雷山海大他一岁多点,所以雷山海在山寨特别照顾他,其实雷山海也只比他早上山半年。

而雷当家严格说起来也没上山多久,老头之前是个跑江湖卖艺的花把式,雷山海是雷当家收养的孤儿,他的花把式净得雷当家的真传,什么易容、变戏法、缩骨功都练的都青出于蓝。

原来雷山海不是会妖法,而是会戏法。

“既然是个跑江湖的卖艺人,也算凭本事吃饭,那雷豁子已经年过半百,又怎么会突然放弃良民的身份,跑上山当匪。”陈鹞疑惑的问道。

这就不得不提到雷豁子的独生女儿,雷当家那张脸大家也看到了怪吓人的,人也穷,四十好几才讨了个眼睛有残疾的老寡妇,年过半百了膝下就一个闺女,他闺女模样长得还不错已经许了人家,可惜命苦,上山打柴的时候被刘胜七抢上山糟蹋了。

雷当家那时易容混进山寨,想去救自己的闺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他闺女就变刘胜七的大夫人了,小猫猜测大概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原来定亲的那家肯定不要他闺女了呀,雷当家干脆就把女儿许给刘胜七。

两人谈好了条件,雷当家的女儿当刘胜七的大夫人,而雷当家的就留在寨子里为七爷办事,没多久老头把自己大徒弟也就是山海一起招山上来了。

高峻霄没料到刘胜七同这两人还有这层渊源,明明是仇人,却得为仇人办事,这老雷头心得有多大啊!而且他有什么资格同刘胜七谈条件啊,真是奇怪。

“官爷,我第一次干这买卖,连杀人都不会呢。”小猫说完羞愧的低下了头,“山海哥也不让咱们那队人碰平民,肉票拿钱后就放回去了,可他自己从不拿大头都分给兄弟们了。这个我拿我的性命担保。不过别人干的脏事我们就管不了。”

直到两人走出审讯室,高峻霄还在沉思小猫的讲述和他们的情报不符啊,刘胜七可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活神仙,是真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败类。

刘胜七手下还能有这种人?不为钱财,也不是喜欢杀人作恶的那种变态,嚯嚯,那小兔崽子他留在山上的目的就很值得探究了。

不过高峻霄不着急会见,先熬一熬那小子,让他吃点苦头,以后才能乖。

监舍的铁门被拉开,监狱里的犯人见到人是一如既往的开始喧哗与吼叫,雷山海被套上黑色头套,由狱警粗暴的拖进一间审讯室才被脱掉头罩,屋里只有高峻霄一个审讯官。

其实这间不算是真正的审讯室,这里没有烙铁,没有老虎凳,没有鞭子的抽打声,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有着通透明亮的窗户。

正好能看见外面郁郁葱葱的植被,雷山海对着窗户的方向猛吸一口空气,眼中是对生的渴望,要不是狱警押着他,他估计就要推开窗户感受户外的微风。

“想开窗吗?”高峻霄手吊着已经换上干净笔挺的黄绿呢军服,微笑着建议山海,自己也坐到他对面打开审讯本。

雷山海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扑到桌子上冲着高峻霄吼道:“你是那个副官,不,你是真的高督办。”

他竟然没认出自己,大概是两人对战时脸都被熏黑了,高峻霄看着情绪激动地雷山海被狱警按回了座位,决定给点提示:“呦,还不算太蠢,能想明白就好,小兔崽子,腿还疼吗?”

“原来你是那个屁话很多的老混蛋。”山海手脚上的锁链被他晃的叮当作响,“哈哈哈,你不也中枪了,拽个屁啊。”

高峻霄对他的嘲讽不予回应:“我姓高,要不……你先试着自我介绍一下,让我们互相了解了解。”

“老混蛋阎王爷问你的时候要记得,小爷我叫雷山海。”雷山海突然从手铐中脱出手来,狱警的配枪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他手中。

“客哒”,预想的枪声没有出现,雷山海又不死心的狂按扳机,而对面的高峻霄面不改色的叫好,大声称赞雷山海脱身戏法变的好,要是有面铜锣,他就丢赏钱上去了。

这话让山海垮着脸,眼中满是怒火和不甘,他估计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栽在这种狗官手上。他闹完又被狱警铐起来,绑上了大拇指,锁上加锁。

“我先给你报个丧,后天午时你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嗯,不对是枪决。”高峻霄收敛起笑容郑重的说道,“本来黄泉路上你还能和雷豁子结个伴儿,可惜啊,老头年纪大了挨不住刑,哎!先走一步。尸首按例丢乱葬岗了。”

听闻雷豁子的死讯,山海的情绪比他想象的更低落,两道清泪从脸颊划过,哽咽着硬生生忍住了后续的眼泪,看来他的弱点已经显现出来了。

“怎么还哭鼻子了呀,年轻人得敢做敢当,你既然选择了当土匪,有这种曝尸荒野的结局是早晚的事。”高峻霄淡定的说道。

“那你特么还有什么好问的?”山海瞪着发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

“照例问一下而已,你这还有什么遗言,或者什么没了的心事。我做主给你办了,让你能走的安心。”高峻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没有!”山海发狠用那条好腿踢了下桌子。

小兔崽子挨了枪子,又吃了几天大刑,还有力气踢桌子,高峻霄不禁感叹雷山海如野兽般顽强的生命力,这种人要敌人确实很难对付,可他要是自己人,那绝对是自己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哇!高峻霄光想想就已经心痒难耐,透过玻璃的反射,雷山海脏兮兮的小黑脸立刻顺眼许多,不过在用人前,得先确认雷山海是个“人”。

“好,这样就很简单了,后天一路走好。”高峻霄突然压住雷山海的伤腿,不顾山海的哀吟,在他耳边低语道,“小瘸子,你师姐你没机会救了,她没了靠山,估计也活不到我去救。带走。”

随着高峻霄的命令,剧烈挣扎的山海被套上了黑色头套又被狱警拖回了监舍。跟大聪明说话就得说半截,然后让他胡思乱想,高峻霄看着手上的血迹,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隔了一日,一辆囚车匀速驶出监狱,不一会儿另一辆绿色越野车也跟随而出,当囚车拐过第三个弯道的时候,山海突然开口说道:“差爷,我想拉屎,能不能行个方便呢,让我走也走的干净些。”

“给我憋着,行刑前会给你时间屙屎撒尿。”其中一个狱警语气凶狠的说道。

“差爷,这人有三急憋不住啊。”山海痛苦的弯下了腰,脸色很是难看。他听到两个狱警在窃窃私语,大概是怕他拉车上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就当我们积德了,死了做鬼也别找我们啊。”狱警无奈的答应了。

等车停稳,山海哑着嗓子又开始提要求了:“差爷,能不能把头套摘了,不然一会还得麻烦您。”

狱警骂了句脏话,粗鲁的把他的头套一扯,山海缓缓睁开微眯的双眼,只是见到对面犯人的那瞬,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不住的颤抖,好像失声了般,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唤强压回肚里。

还没等他瞧仔细,旁边的狱警已经推搡着他下车,他瘸着腿走在林荫小道,昨天那个狗官明明说他师傅死了,刚刚那个带着头套的犯人又是谁,怎么会穿他师傅的衣服,那衣服是师娘亲手缝的,师娘眼睛不好缝的线脚不平整,他不会认错的。

难道狗官骗他,为什么要骗他?但是没看到脸总归不能确认,可能是狗官摆的迷魂阵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首要任务是逃生,自己逃出去了才有机会去救师傅和师姐。打定了注意,山海一边哼哼一边让狱警站远点美曰其名别熏到差爷了。

等到了草丛中,山海从口袋中摸出昨天爬桌上时趁机偷的钢笔笔帽,折断别扣当做钥匙顺利开了锁,没马上挣脱锁链就虚虚的带着,缩骨功还是有些伤身体,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用。

下面就是解决那个狱警了,正当山海攥着别扣步步逼近那个狱警的时候,突然囚车那边的狱警大呼救命,只见那囚车冒出滚滚浓烟,好像是自燃了,

司机和另一个狱警早就远远的跑开躲在石头后面。自己身前的狱警一时手足无措,猛的拉着他跑到树后,悄悄的说道:“我们别过去了,你也太平点,多活一会总是好的。”

“那里面还有个人呢,你们不去救吗?”山海皱着眉头,心中满是不屑,手中还是紧紧的攥着别扣,打算找准机会一击毙命。

“反正也是个死囚,咱做这个也是为了生计讨口饭吃,犯不着拼命啊。我要死了家里妻儿老小怎么办?”狱警怔怔有词的说道。山海似乎有所触动,攥着凶器的手微微有些放松。

“差爷,那个人怎么回事啊,都火烧眉毛了,怎么不自己爬出来啊。”山海试探的问道。

“爬什么呀,本来被打的就只剩一口气了,听说是新抓的大土匪呢,脸长的特别吓人,还好带着头套不用时刻看着那张脸。”那狱警没好气的白了山海一眼。

听完狱警的描述,山海的眼皮跳的厉害,师傅从帽儿里摸索出一个铜子买糖葫芦哄他开心,师傅用粗糙的双手给大家变戏法,师傅在树林里教他打拳,师傅满脸鲜血的把他从暗黑的深井里拉出来,所有的过往在山海的眼前闪成一道亮光。

不容他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直直冲向囚车。万一里面真的是他师傅呢,他不能让师傅挫骨扬灰,他欠师傅太多了。

等狱警回过神来,只见雷山海拼死把另一个死囚拖出车外,还没等他们跑多远,身后爆炸带起的巨浪把两人齐齐掀翻在地,狱警正欲上前查看。

这时呼啦啦的从树林间冲出一队手持武器的士兵,带头的军官翻看了两个死囚的现状,挥了挥手这两人就被担架抬走了,一会人全走光了,就留下三个狱警在风中凌乱。

山坡上,高峻霄拿着望远镜将一切尽收眼底,陈鹞夺下高峻霄手里的望远镜交到张副官手里,勾着高峻霄催促他上车:“别看了,我们先去吃饭,你得补补。”

“补什么呀,你饿了就先去吃饭。我还没同小兔崽子谈好买卖呢。”高峻霄挣脱了陈鹞的手臂又要陆副官往医院开。

“你说你到底什么毛病?就算你拿雷豁子威胁他,逼他给你卖命,那又怎么样,这种狼崽子养不熟的。”陈鹞摇了摇头不太看好。

“呵呵,他要是狼崽子,我特么就是狼王。”高峻霄毫无征兆的笑起来,这小兔崽子他是越来越喜欢了,既然通过了人性测试,下面只要好好调教,准能出息。

“好好,你狼王,狼王也要吃饭吧。”许是见高峻霄不配合,陈鹞打算来硬的:“你再不配合,我马上去电报局发电报,告诉你亲爱的何小姐,你在此地经受枪伤失血过多,让她速来千灯镇照顾你。”

“搬她出来干什么呀,山高皇帝远她管的着吗!”高峻霄突然提高音量,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那我们试试,清澄妹妹会不会放下工作来看你,顺便检验下你们的真情,对她来说是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陈鹞对着高峻霄眨了下眼睛。

不行,人性不能随便测试,她万一不来呢!不对,来了更不好!他还要脸,现在吊着手的窝囊样子,怎么能让清澄看到。

高峻霄深吸一口气,换上了职业假笑试着商量:“咱能换个红烧肉吗?我不爱吃内脏也不要吃大枣,天天吃那个神仙也受不啊。”

“没让你吃内脏和大枣,让你喝汤呀。要不今天再多加个菠菜,酱油会留疤,不许吃。”陈鹞劝道。

“切,那我是不是该去换张皮?”高峻霄忍不住贫嘴。

“电报!”陈鹞不再废话直接搬出大山,高峻霄瞬间没了脾气乖乖跟着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