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空总是异干净,仿佛被洗刷过一般,蓝幽幽的,星星如闪烁的钻石点缀其中,让人不禁感叹,多好的夜,多美的一幅画卷,只是明月躲在厚云之后,不见踪影。

国际饭店,顺丰厅里杯光筹措,一场由各界名流参与的舞会正在进行着,靡靡之音弥漫着整个会场,不论穿洋装长衫的绅士还是蕾丝旗袍的淑女们都在水晶灯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社交活动也是半个生意场。分散成不同小圈子的会场上,有个圈子正渐渐扩大范围,圈子的中心,何小姐举着香槟侃侃而谈:“文君鬓影半白黄,屋里衣香更胜花,所谓衣香鬓影也。”

万太太好不容易挤进人堆里,看到何小姐的衣着后眼前一亮,她今日一身浅杏色大袖刺绣旗袍,彰显了东方女子特有的温婉秀气,领子右侧别着一支饱满的白月季,也将她短发示人的男孩风貌柔和不少。

与船上神秘的“女巫”装相比,这幅打扮刚柔并济,加上何小姐本就修长的身材,配上白皙的面容,愈发显得她亲切高雅,姿容秀丽。

其实自何小姐16岁初登社交场,每次她的妆容服饰都会引起一股风潮,是各家小姐和太太争相效仿的对象。有了她就意味着杂志销量有保证。

万太太能预计明日各大时尚杂志的头版,肯定又会是何小姐的天下。果不其然,混迹于圈子里的记者纷纷扣动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她们的何小姐也是个好脾气的,面对不断的闪光灯没有表示出不满,反而配合的摆出各种姿势。若以为何小姐只是一位热衷于各大宴会的名门闺秀,那便大错特错了。

等记者散去,人群里《申报》的老板史先生第一个凑上前去碰杯:“清澄,近来可好。”

“史先生,好久不见啊,清澄近来一切安好。就是时差还倒不太过来,这会儿脑袋晕晕的。”何小姐似乎和史先生相识已久,说话时都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可不行哦,要养养好,这么聪明的脑袋出了事还得了,我要出钱给你的小脑袋买保险,买最贵的那种。”史先生幽默的宣告道。

“劳您破费可怎么好意思,要不我新的短篇就投到《申报》上连载,不知道史先生觉得我够不够格呢?”何小姐笑意吟吟凑上酒杯。

“侬只小姑娘呦,拿吾啊,你是第一天在我们《申报》连载呐,当然有啊!”史先生斩钉截铁的碰上何小姐的酒杯。

这时《申报》的总编黎先生也凑过来插话道:“清澄,刚回国还没工作吧,要不要来报社帮我啊?就先从编辑做起。”

“啊?黎老师你太高看我了,《申报》里的编辑都是卧虎藏龙,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子哪有脸凑过去。”何小姐不好意思的婉拒了人家的请求。

“清澄啊,你什么实力,我们都太清楚了。17岁就能写社评,19岁就出版了自己的处女作小说《湘江恨》,单论笔龄也足够胜任。我就喜欢你这样有想法的年轻姑娘。”史先生一脸自豪的说道。

“去去去,你这话说的,引人误会。我们清澄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一群青年才俊等着她,哪轮得到你个糟老头子。”黎先生故意和史老板抬杠。

“哎,老黎,我说的是欣赏清澄的才华,你自己思想有问题,看别人都有问题。你不就是想介绍你表弟给清澄吗,我直接告诉你,你表弟配不上人家,乘早死了那条心吧。”史先生不客气的回怼到,两人斗嘴的模样更像是老友而不是老板和员工。

“我表弟早被我回绝掉了,太庸俗,思想境界就不匹配,我们清澄是什么思想境界,忧国忧民,自强独立,巾帼不让须眉,不然能被称为新时代的侠女,她的那本《永夜》能被当代独立女性当做圣经吗?”黎先生也信心满满的反问道。

许是黎先生夸奖太过,何小姐有些尴尬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道:“黎老师,圣经太夸张了,被人家听到会笑话我的。”

“不,这点我和老黎的观点非常一致,如今主流评论都是男编辑写的,只有一种视角总归有失偏颇。而有学识的小姐太太看报已经成为不可逆的大趋势,她们也需要有人从女性的视角描述社会百态。”史先生从商业的角度仔细分析了招收女性编辑的重要性。

“对啊,清澄你考虑考虑,可以先从文学天地开始做,审审文章对你来说不是难事,等你熟悉流程后,可以再调去你感兴趣的板块。”黎先生也乘势劝说道。

“好吧,黎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请史先生安排,我们具体洽谈一下。”何小姐终于还是松口了。

“好,就这么定了,下周五上午9点,我们一起聊聊。”史先生脸上都乐开了花,转而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要带你小姨来哦。”

“哈哈哈,我都成年了,带我小姨干什么。倒是今天说是慈善晚会,怎么主持人还不说是给什么地方做慈善?”清澄及时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我们是被唐先生请来的,反正就是捐钱呗,是吧老黎。”史先生意有所指的向黎先生眨巴了下眼睛。

“是啊,老史你多捐点,做这么大生意别太抠了。金三分,银三分,三分留给儿孙福。”黎先生故意不接史先生的茬,这两人的互动实在是好玩,想来何小姐以后的编辑部生涯也会很有趣。

万太太得着空正想同何小姐说两句话,叮当叮当,随着门铃晃动,大厅的棕色木门被人推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拉着门严阵以待。

只听走廊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这是军靴碰撞大理石地板发出的独特塔塔声。

看到卫兵,主办宴会的张市长和市政府的官员们都急忙赶往门口迎接,看来今日宴会的主要宾客要登场了。

首先进来的是龙华淞沪司令部的总司令熊万年,旁边的青年是他的沈副官,他们都穿着最新式的黄绿色军服戴着白手套,制服加身的两人体态硬朗,举止大方,颇有中8央8革命军的严谨风范。

紧着着入场的青年让媒体再一次沸腾,这青年同样穿着新式军服,面容俊秀,笑容微溢,若是换上长衫,别人准以为他是大学教书的教授,或者换上西服,怎么看都是位温润如玉的富家公子。

由于过于眼生,大家纷纷猜测这位青年的职位和年纪。

早就候着的张市长见到客人齐了,立马开腔到:“熊司令能光临,真是让鄙人倍感荣幸,哎这位军爷没见过啊,熊司令给鄙人介绍一下可好。”

熊司令笑着回答到:“这是南京8中8央8特派上海的剿匪监督办总督办,原第九军第二师的师长,高峻霄,大家叫他高督办就可以了。”

“啊,高督办,幸会幸会。”张市长急忙上前握手以敬地主之谊,两人刚摆好姿势记者们又是一阵狂拍。高峻霄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场面,除了点头示好便不发一言。

远远待在旁边看热闹的史先生开玩笑道:“清澄,你明天的头条,怕是要被那位新来的军爷抢掉了呀。”

“哈哈哈,过气的小作家哪有新来的军爷吸引人呢。”何清澄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回答。

可万太太敏锐的捕捉到了何小姐的表情变化,从那位高督办一进门起,何小姐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捂着嘴低头轻笑,万太太想不通新来的军爷哪里好笑了,模样俊俏不说,军装加身更添一份英气。

“何小姐,你笑什么呀?”万太太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位旧友。他要是能穿上军装,也该是这般飒爽。”何小姐笑容依旧,似乎透过那位军爷在看别人。

“我知道制服的魅力没几个姑娘能抵抗的住,可是咱们找先生,万不能找那些刀尖上舔血的男人,不安稳。”万太太耐心的劝说道,她能看出来何小姐对新来的高督办很在意。

“万太太你误会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自古女子即便有理想,也是通过辅佐夫君教育儿子来实现她们的抱负。对我来说那是封建礼教的余孽。女子就该走出家门,当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而不是躲在男人身后做幕后军师。”何小姐的思想过于超前,万太太一时不能理解。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父母包办也好,自由恋爱也罢,最终我们都是要结婚生子,你小姨方太太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本北洋8政8府8的大红人,袁大总统的机要秘书,结婚后不也安心回家相夫教子了,现在多幸福啊。”万太太企图用事实说服她。

“幸福,不代表她不后悔。”何小姐敛起笑容,眼中是点点伤感。

幸福怎么可能后悔?万太太还想再劝,啪的一声,会场陷入一片黑暗,人群顿时有些sao乱,又是一声机关响动,偌大的探照灯直直对着舞台。

红色丝绒幕布前,一身黑色燕尾礼服的张市长摇了摇手中的铃铛,会场顿时安静下来,都等着张市长说开幕词。

“各位能赏光毗邻本次宴会,我张某人再次感谢各位能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本次宴会原本是想向中原水患的灾民进行募捐,现在稍稍押后,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有请高督办。”张市长一挥手邀请高峻霄上台。

探照灯顺势打在了青年身上,高峻霄挑了下眉大概没想到一开场就会找自己上台,在熊司令的示意下,还是大方的走向舞台。

“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8中8央8特派员,高峻霄,高督办,来,大家举杯畅饮,欢迎高督办。”张市长从侍者手中拿起一个酒杯缓缓说道。

舞台上,高峻霄也配合的拿起一个酒杯,等着张市长致词。

“剿匪是除天灾外的最大人患,尤其是□□地区,中原难民常常通过省道,向江南逃难,鄙人听说高督办是华东区的剿匪督办,那么我们救的其实是同一批人啊,所以鄙人有个不情之请,有请高督办做开场致词。”张市长这牵强的拉郎配,还是赢得了阵阵掌声,谁叫人家是市长呢。

灯光再次打在高峻霄身上,令他不适的眯了下眼睛,但是很快恢复过来,笑容满面的站在话筒前停顿了下说道:“女士们,先生们,首先特别感谢各位的盛情,今日既然是个慈善晚宴,当然希望各位能踊跃捐款,在下替灾区的百姓先行感谢各位的善举,谢谢各位。”

醇厚的嗓音一响起,便收割了一票太太小姐的欣赏目光,张市长乘势拉着高峻霄不让他离开:“我们高督办好像还比较拘谨,大家给点热烈的掌声,让高督办简单讲讲他的工作。”

高峻霄这会儿骑虎难下,极为不情愿的重新拿起话筒,黑暗中只有万太太注意到清澄加深的漩梨和不住向上勾起的嘴角,万太太有些无语,到底哪里好笑了?何小姐怎么这么开心。

“工作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临走之前给我们谭司令立过军令状,一定要踏平华东区的匪窟,否则提头来见,不多说了,良辰美酒,理当开怀畅饮,为了今后的剿匪大业,我先干为敬。”高峻霄说完一口气干掉了整杯红酒,倒置后以示空杯。

“各位,开幕词已经致完,今晚的慈善舞会即将开始,请自行挑选舞伴。”张市长提醒道。

“何小姐,我给你介绍舞伴吧,你看那边那位穿米色西装的年轻人,那是上海银行最年轻的襄理,还是英国留学回来的,我想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万太太这才想起今日找何小姐来的目的。

“谢谢万太太,只是清澄时差还没倒过来,昨天又没睡好,这会儿有些疲惫呢。而且会场内有些闷,脸上妆都花了,我想先去补补妆。”何小姐一脸歉意的婉拒。

没法子人家不愿意啊,万太太叹了口气,只能看着何小姐宛如蝴蝶般从自己眼前飞走。

大厅中央的空地已经被清空出来,供给客人们跳舞,何小姐只能从休息区绕路,但凡她经过,总能赢得男士们的侧目,毕竟谁不爱美人呢。

就连一直在熊司令身边赔笑实则放空大脑的高峻霄,也禁不住多瞄了两眼,心里想着好高的姑娘啊,不会是东北来的吧,妈呀,这么高还穿着高跟鞋。咦?等一下,姑娘这张俏脸很是眼熟,有点像她。

正想着耳边传来张市长的声音:“高督办,想不想认识这位美人儿?鄙人可以帮你介绍。”

“哦,不用,就是长得像个熟人。”高峻霄礼貌的解释道。

“不要害羞,英雄爱美人,自古都是这样。”张市长自顾自的介绍起来,“这位何小姐刚从法国留学回来,她姨夫还是我们上海广慈医院的副院长呢,父亲也是旧朝的进士,正经书香门第,还未婚配。我太太经常去她们家打牌,据说这姑娘性格很是温良孝顺,我太太很喜欢她呢。”

“嗯,家世挺好,刚毕业归国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复杂的社会关系。”高峻霄肯定的喃喃自语到。

“那你就有些小看人家了,我太太和女儿全是她的书粉,要是知道何小姐今天会来,她们估计也闹着要来啦。”熊司令无奈地喝了一大口红酒。

“哦,还是有名的作家。”高峻霄在心中给那个高个美人加了一项技能。

“何小姐是不是就是金小银啊?”得到熊司令肯定的答案后,张市摸摸口袋尴尬的问道,“完了,谁带纸了,我闺女想要金小银的签名都要想疯了。她都三年没开签售会了。”

“哎呀,她们不是要签名,她们是要书上的签名,最好再写一条寄语。”熊司令似乎很有经验。

听着两位老父亲在那交流经验,高峻霄默默给何小姐又加了一条标签,有很多女书粉把她当上帝崇拜。

“别急,何小姐刚回国,你太太不是老去人家家里打牌吗,让张太太去拿签名啊。”万秘书长善意的提醒道,张市长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边大家热烈的讨论着金小银,边上一堆迂腐的老夫子不乐意了,纷纷出言诋毁。

“哼,进士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穿着如此暴露,简直有辱门楣,羞煞先人。”此话过于刻薄,高峻霄在脑中回忆何小姐的穿着,人家姑娘穿着很正常啊,旗袍没开叉也过膝了,袖子也是中袖啊,哪里暴露了?明明很秀气。

“还是个大脚,活该她嫁不出去,哪个夫家能忍受的了这种女人,天天抛头露脸,如此不安分,早晚会把家族都败了。”

“就是,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会者为奔,她鼓吹自由恋爱,不就是鼓吹女子私奔吗。要是在我老家,早把她浸猪笼了。”

呵呵,8大8清8都亡了这么多年了,遗老遗少还是如此顽固不化,高峻霄都有些同情何姑娘了,这种刻薄话她没少听吧。

那边还在诋毁,高峻霄阴着脸喝了口闷酒,但是胸口的怒火快要达到忍耐极限,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如此气愤,大概是何姑娘与故人相似,让他产生了同理心。

随意找了个借口,高峻霄便离开主会场,他只只觉得屋里有些凉,还不如找个偏僻的阳台,吹吹晚风,听听蝉鸣。

阳台上还是挺热的,高峻霄刚解开两个扣子想发会呆,就意外发现隔壁阳台上,那位有争议的何姑娘正趴在铸铁花园卓上呼呼大睡,手上还握着原本别在领间的白月季,那女子似乎和深蓝的夜空融合在一起,身上宛如披淡金色的柔和月光,恍惚中何姑娘的睡颜同她重合在一起。

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妄想,盯着别人的睡颜实在是不礼貌,可他又没法装作不在意,环顾四下无人,干脆也趴在栏杆上,只是安静的盯着何姑娘,仿佛那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忽然埔江上巨大的汽轮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何姑娘睁开睡眼莘松的眼,捋了捋刘海,又旁若无人的打了个不太文雅的哈欠,这真实地模样直接把高峻霄逗乐了,她既不是个受人崇拜的仙女也不是祸害苍生的妖女,就是个没睡好的小姑娘罢了。

许是听到轻笑,何姑娘满脸惊恐扭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一瞬,两人同时尴尬的别过头,整理衣领。

“对不起何小姐,是高某唐突了。”高峻霄背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可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何姑娘。

“高督办是吧,幸会幸会。”何姑娘非带没生气还客气地主动伸过手来。

隔着围栏,高峻霄受宠若惊的伸长手臂,同何姑娘握手示好:“你好,我叫高峻霄。何小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面?”

“高督办你的搭讪词是不是有些老套了,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我叫何清澄。”何姑娘美眸中星辰闪烁,仿若宇宙。

“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高峻霄识趣的换了个话题,“何小姐怎么不去跳舞啊?”。

“我是来做慈善的,不是来参加舞会的。等捐款环节,我再进去。高督办不也没去跳舞吗?”何姑娘疑惑地反问道。

“我也不喜欢应酬那些个牛鬼蛇神,所以跑出来透气。”高峻霄直言不讳的说道。

“哈哈哈,偷得浮生半日闲,高督办也不怕这话传到屋里去,人家给你小鞋穿。”何姑娘笑起来脸上漩梨更甚。

“所以请何小姐保密哦。”高峻霄心情极佳的开玩笑道,看到她的笑脸总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一定。”何小姐点着头,领子上的白月季也跟着晃动,有点可爱呢。

月亮此时才从墨色的云中露出一点点的白光,高峻霄一时不知道该找点什么话题,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何小姐,不知在下能否有兴请何小姐跳一支舞。”

他说完就立刻后悔了,人家明显累的不想动,正等着何小姐拒绝他,何小姐犹豫了会儿,竟然答应他的无理请求。这消息过于震撼,高峻霄手足无措的愣了一下,心中像是炸开的烟花飞向天际。看到何清澄开门回到走廊,他赶紧跟上去。

当高峻霄与何清澄聊着天并排出现在人们视线里,媒体首先八卦的举起相机,而老夫子们伤风败俗的指责也陆续传入耳中,高峻霄实在是听不下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以作警告。

“不用理会,新旧交替譬如大浪淘沙,陈旧的、迂腐的都将被历史的洪流冲刷进垃圾堆里,那样剩下的真金才能露出来。”何姑娘神色未变说了一通大道理。

场面话大家都会讲,高峻霄有些好奇她真实的想法:“可在淘换之前,真金同砂砾、土块混在一起,不委屈吗?”

“跳舞吧。”何姑娘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骄傲的眨着眼睛,“他们除了说我,别的话会有人听吗,我就是喜欢他们气的跳脚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也是。”高峻霄眼中荡漾着欣赏不再说话,礼貌地牵起何姑娘的手翩翩起舞。

史先生同旁边的黎先生开玩笑道:“这样好,大家都能上头条喽。”

“要是他俩天天占着头条,你就该头痛了。”黎先生也回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