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乐笑了下,二百钱就二百钱,“行,我身上就带着钱呢,咱们现在就去?”

陈耀光也笑道:“看出来了,老弟你也是个疼闺女的,走吧,一句话的事儿。”

两人来到村口,却远远看见陈二发家门口,一个中年妇女正一边嫌弃一边拉着那小孩,陈二发两口都在一边站着,周氏手里还抓着一串铜板在数。

小男孩看向他们,说道:“你们不能卖我。”

“不卖你还养着你白吃饭吗?”周氏白了眼,看到村长过来,赶紧捣了捣自家男人,把铜板往袖口里一滑。

“二发,你们这是干什么?”陈耀光虎着个脸问道。

陈二发挥手示意那牙婆赶紧带人走,笑着走过来,道:“村长,你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忒不着调,前几天喂鸡喂死了两只,今儿个又让鸡把菜地啄了,那院子里的菜都是我精心伺候着,要拿到镇上卖钱的。现在我是养不了他了。”

“那也轮不到你卖、”陈耀光的话被陈二发打断了,他拉过村长到一边,低声道:“哥,咱们村里人不说,谁知道?那就一个小屁孩子,他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啊。”

陈耀光皱着眉,抬手虚空狠点了陈二发两下,咬牙道:“一个村子里的风气,都让你们两口子坏了。老弟、”

然后转身就看到林家乐已经从那牙婆手里领过了那孩子,见他看过来,笑道:“多谢村长陪我走这一趟了。”

陈耀光笑了笑,又点了点陈二发两口子,在他们莫名其妙的表情中转身走了。

林家乐带着那孩子出了村子,来到北郭外,才把刚才牙婆给的卖身契递给他,笑道:“自己撕了吧。到我家,对你没啥要求,陪我闺女玩就成了。”

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小男孩没有撕掉,而是折了折,递还给林家乐,说道:“既然老爷买了我,以后我就是你家的下人。提醒你们一句,别想对我施好心,否则倒霉的是你们。”

林家乐看了看那张纸,挑眉笑道:“屁点个孩子,你懂的倒是不少。到我家只有一条,听我闺女的话。”

小男孩眉心皱出个小小的川字,不过见他不听劝,也不再费心,在这世界上,想做好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若是那些人真得又找了过来,他们一家人被杀掉或者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

反正在他眼里,这家人虚薄的好心,跟陈二发家的恶毒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林春浓看看爸爸给的卖身契,再看看小脸黑乎乎,一张脸跟石头雕刻出来一样的小男孩,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拉过爸爸悄悄问:“怎么还有卖身契?”

林家乐说道:“巧了,我去的时候,那两口子都把他买了,再晚一会儿,人就被牙婆领走了。卖身契是从牙婆手里拿来的,我刚看了看,还没有官府的印,没什么作用。”

“那我把卖身契给他吧,”林春浓还不习惯这种东西。

林家乐怕自家闺女伤心,忙道:“不用给他,外一不听话了,咱拿这个吓唬他,你收着。”

林春浓转头看了眼小男孩,还在那儿站着,姥姥跟他说话,问一句应一句的,看着倒是没有前两天那股拽劲儿,但她却感觉小男孩说不定在心里还是埋怨他们家多管闲事的。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这么拽,还这么可怜,就像那些挥舞着爪子的小野猫,林春浓就喜欢把人捋炸毛。

她把卖身契揣到袖口里,小声说了句“谢谢爸爸”,扭身跑到小男孩身边,看着他笑眯眯道:“进我家,要先洗澡哦。”

方小草:---

她看向老林,瞪了眼:这就是你闺女,瞧瞧惯成什么样子了,话是好话,怎么她一个当妈的看着都想揪住她小辫儿教训一通呢。

林家乐笑道:“囡囡说得对,那什么,”顿了顿,问小男孩:“你叫什么?”

小男孩已经收起不驯,把自己完全摆在一个仆人的立场上,说道:“我没有名字。”

林春浓却看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难道他的名字是不可言说的伤痛?

“那就让我们家囡囡给你取个名字吧,”林家乐说着看向三头身的团子女儿,那模样,跟她以前从下水道抱出个小黑猫时几乎一样,顿时好笑不已。

听到爸爸点名,林春浓想了想,对小男孩道:“你是秋末进的我们家,以后就叫林秋末了。”

小男孩低头道:“谢谢小姐赐名。”

林春浓摆手,“我不喜欢这么客气的,以后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囡囡。”

小男孩轻易不变的面色终于疑似抽了下,他打量一眼小个子的丫头,说道:“好的,囡囡。”

林家乐已经去了厨房,舀水烧水,听外面两个孩子说话。

方小草从墙上摘下一个油纸包,一边拆开一边说道:“看看你闺女,跟当初对那小猫,是不是一样一样的?”

林家乐道:“那是秋末性子太拽了,像那只谁都不让靠近的小猫。”

“人可不是猫,”方小草说道,“别太纵着她了。”

“知道,以前我们家里有条件,囡囡却从来没有过过普通小孩的童年生活,现在我就想好好补偿她。”林家乐说着,盖上了锅盖子。

方小草其实也是自己不舍得管,才跟这儿和老林唠叨,闻言不再说什么,道:“好在现在容易生跳蚤,家里治跳蚤的药都没断过,待会儿给秋末用上吧。”

正在这时候,方老太一手拄个拐棍走了进来,笑道:“那孩子,我看着挺好的,是个有心性的,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差头,醒醒要上学,以后就让这孩子护着囡囡。”

一个时辰后,厨房旁边的杂物房内,林春浓蹲在旁边,看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的林秋末抹跳蚤药,时不时还提醒一声:“耳朵根后边还没抹呢。”

林秋末终于忍不住,转头道:“请囡囡出去一下。”

林春浓只觉得,他太好玩了,小小的年纪,明明心里都气成包子馅儿了,表面上却还要装平静,看起来多守仆人之礼一样。

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林春浓道:“我还要监督你洗脸呢。”

爸爸可是给他烧了一大桶水,怎么洗出来,这脸还是黑黑的,不过看小家伙的眼睛,林春浓觉得这定是个小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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