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春山心中暗暗吃惊,究竟是哪位凡界修士,竟如此了得,搅得两大仙族不安,姬氏族中若有这样的人材,又何惧仙会之中不能拔得头筹,只恨与此修无缘。

目光瞧向身边的那位姬族极道之士,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他的神色变化甚是细微,他人也难以觉察。

九珑的目光虽在瞧着水中莲花,却无一刻不在留意姬春山的神情,因此姬春山神色的微妙变化,又怎能逃过她的目光。姬春山瞧着那位姬氏极道之修,神情怅然若失,莫非是对原承天已生渴慕之情。

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只是姬春山心中是否如自己所料,尚需进一步的确认。

姬春山道:“沧澜兄,既是族务繁多,你也不必陪着我这个闲人,只管料理你的正事要紧,留下个弟子侍奉也就是了。”

叶沧澜笑道:“倒让春山兄牵挂了,春山兄也不是外人,而这千莲池中的莲花,无论瞧中哪枝,只管采了便是。只恨池澜琐事缠身,今日难得相逢,却难以侍奉左右。”

姬春山连声道:“你只管去,你我兄弟,何分彼此。”

叶池澜就吩咐两名太虚之士,好生侍奉了,自己也着实在这里呆不得,再三千姬春山告罪,这才领着几名修士,匆匆而去。

这时楼船已到池中央,一名叶氏太虚之士指着水中的一朵硕大的金莲道:“姬师叔,这朵金莲就是六转金莲了,此莲已开三朵青莲花,姬师祖若是瞧得上,任取其中一朵便是。”

姬春山细瞧这朵金莲,果然是昊天异种与众不同,此莲直径三尺有余,人未近前,就有奇香扑鼻,这香气嗅到胸中,就觉得灵脉为之一畅。莲叶巨大如盆,金光闪闪。灵息温润之极,实有无限生机。

叶氏修士道:“这六转金莲,端的是世间奇珍,莲花莲叶莲子皆具非常神通,其中妙用,一时间也难以尽述,师叔你看,这三朵莲花色泽青碧,岂不是胜于美玉?”

姬春山点了点头,转身对九珑道:“珑儿,这三朵青莲,你瞧中哪朵,只管摘了便是。”

九珑目光瞧着六转金莲,心思早不知转到何处,听到姬春山说话,便笑道:“九珑所需神筹之材,无论是千劫古莲或是蛮荒火莲,都是足够使用了,又何必浪费此天材地宝?”

将身一纵,飞离了楼船,衣袂飘飘,就向远处一朵莲花掠去。

那朵莲花色泽暗黄,瞧来甚不起眼,好像经霜遭雪,受尽了百般折磨一般。原来此莲便是千劫古莲了。

九珑从此莲之上,只折了一片莲花瓣下来,伸到鼻边一嗅,笑道:“春山师祖,只此便好。”

叶氏修士道:“仙子,这千劫古莲虽好,又怎能及得了六转金莲?”

九珑道:“世间之物,皆有其用,九珑所需不过一片神筹罢了,想那六转金莲妙用非常,被那有缘修士采摘了去,制成法宝真诀,说不定就可换得无数性命,九珑若用此宝,着实是可惜了。”

姬春山心中暗叹不已,心道:“世间唯有九珑,才有这样的胸襟了。”

九珑既得此莲,就当场制起神筹来,只见她将此莲瓣祭在空中,袖中飞出七根金针,将这莲瓣在空中钉住,心中暗掐法诀,七根金针忽的射出细细的火线来,在莲瓣上交织成一处,隐然是个小小阵法。

叶氏修士早闻九珑大名,只是碍于族规森严,又是男女有别,不敢直视罢了,如今瞧九珑当场制筹,正可光明正大的大饱眼福,因此无不将目光瞧来。

那金针之火,就将莲瓣燃了起来,只是此火甚是奇特,莲瓣虽在焰火之中,却无焦黄枯萎之像,反倒渐渐褪去先前的暗黄枯败之色,显出一种金灿灿的颜色来。

叶氏太虚之士道:“仙子,莫非这就是金针虚火炼制之法?”

九珑笑道:“让前辈见笑了。”

叶氏修士叹道:“世间炼器之术,以五金炼制之术最为常见,而以土属炼制最耗时光,却又以木属炼制之法最为困难了。仙子以虚火炼制莲瓣,抑其温而保其性,端的是十分高明。”

说话之间,空中莲瓣形状渐变,从一片枯黄之叶,变成金光灿灿的一块神筹,就好像玄金打造的一般,那神符上共有七道脉络,便是说以此筹灵性,可抵七次小天劫了。

姬怜舞拍手笑道:“珑儿,神筹既成,何不当成试演一番,诸位心中有何疑难,正可趁此时机请教,若是错过今朝,后悔莫及。”

九珑回过头来,瞧着姬怜舞嫣然一笑道:“怜舞,九珑区区小技,没的让人笑话。”

听到姬怜舞此言,人人皆是心中大动,早闻九珑妙算天下无双,若是能借此良机,算出那名凡界修士的行踪,岂不大妙?只是此事本是叶氏自家事,又怎可轻易求人?叶氏若是受九珑指点才能擒住那人,又算是什么本事?

因此诸修虽然跃跃欲试,却不便轻易开口的。

姬春山笑道:“既是如此,珑儿不妨算一算,那位了不得的凡界修士此刻又在何处?”

叶氏诸修听到姬春山说出大家心意,皆是相视而笑,此事由姬春山自家说出来,倒是再好不过。

九珑点了点头,道:“春山师祖,有一事需得说明,若想测路上行人,最是麻烦不过,只因那行路之人,心思多变,落在卦像上,便是千变万化了,因此九珑只能算出那修士途经何处,却难测知其下一步的走向。”

姬怜舞听到此言,心中暗笑,以九珑的神算,又怎能算不出原承天的所在,此言不过是要行计策罢了,既要骗过叶氏诸修,又可使二人相见。端看九珑如何安排了。

姬春山道:“就算如此,那也是极了不起的了,珑儿速速算来,我等既得了叶氏的好处,又怎能不回报一二。”

他心中同样是极盼见到原承天,只是他的心思,却与叶氏诸修大不相同。若是原承天真的如诸修说的那般了得,就要想办法拉拢来了才好。

九珑道:“春山师祖也想见此人?”

姬春山笑道:“如此人物,谁不想一见?”

九珑虽略窥姬春山的心思,可也要探明了才好定策,忍住心中狂跳之心,又道:“若是见了,又该如何?”

姬春山见九珑神情郑重,也是心中一动,忖道:“珑儿行事,处处皆是意味深长,莫非她今日此举是要替我姬氏揽才?若无此心,以珑儿的性子,又怎会在人面卖弄?嘿嘿,也只有珑儿才了解我的心思了。”

便一字字道:“若果如传言那般,春山自有安排。”

九珑此刻心中雪亮,如果姬春山真的只是要替叶氏解困,绝不会说出“自有安排‘这句话,此四字深意,乃是要看原承天的修为手段,是否便如传说中那般,若是庸碌之辈,也就罢了,若是惊才绝艳,则必会妥当安排了。

二人说话,叶氏诸修皆是听到耳中,一字不落的,可话中深意,却怎能明白,只当九珑姬春山要替叶氏解忧而已。又哪里想到,一个是生出爱才之心,一个是要存心救人了。

既得姬春山暗示,九珑心中大为放心,便凝神持筹,动用小天课玄妙之法,细细推算。片刻之后,那莲叶神筹忽的发出“啪“的一声响,七根脉络已断了一根,生出细细的裂纹来。

诸修心中又是惊又是叹,泄露天机果然不是当耍的事,此事幸亏有这片神筹,将算课人的小天劫挡过了,否则若是落在算课人的身上,也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姬春山饶是金仙修为,这时也有些意动,忙道:“算的如何?“

九珑意态沉吟,过了半晌才道:“此课着实有些麻烦,只因此人心思机敏,临机而变,就连这神筹也算他不准,从课上来看,或有三个所在……“

姬春山大喜道:“那有何难,我等只管一处处寻去,还怕他逃了不成?“

九珑道:“还需叶氏诸修相助一二。

叶氏那名修士忙道:“本就是敝族之事,仙子只管吩咐。”

九珑以指在空中画图,画的正是南土叶氏领域图,只见她在空中指指点点,刹时草就,虽不算如何精细,可诸修对叶氏领域了如指掌,一瞧就知道了,何需细说。

九珑就在空中虚图某处一点,道:“此处所在,还请叶氏弟子前去一探。”

那叶氏修士忙吩咐下去,立时就有三名修士去了。

九珑又点向一处,又有四名修士立时动身。

那最后一处,九珑却不点出,转向姬春山笑道:“春山师祖,我瞧你也是闲极思动,何不也走一遭。”

姬春山哈哈大笑道:“的确是要走一遭,你家春山师祖向来目高于顶,没将天下修士放在眼中,可对这位修士,却是大感兴趣,若能相遇,定要向他好好的讨教一番。”

叶氏修士忙道:“怎敢劳动姬师叔。”

姬春山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说了。”心神中忽的听到九珑传来的讯息,正是第三个所在,细细聆听了,立时纵身遁出楼船,刹时就不见了踪影。

见姬春山果然急急离去,九珑心中的千斤巨石也总算落下了,既然身子已得自由,正该去见承天才是,只是那小天课虽算定二人有一面之缘,可此后走向如何,则是茫茫然无所指,又叫人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