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摸了摸他的脸颊。

真的好想他啊。

他悄声说:“加油啊,高明同学,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状况。”

陈贤这辈子的柔情,可能都只给了睡梦中的高明。

高明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陈贤正贴在他面前观察他。

“干嘛啊……哥……”他迷迷糊糊地笑。

“我把火车票改签吧,咱们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

“我好害怕是不是昨天伤到你哪了,要不怎么会突然疼成那样?”陈贤的视线牢牢黏在他脸上,好像想从他细微的表情里分析出什么。

高明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了点,解释道:“不至于的,天冷嘛,这个频率已经很给面子了。”

“还是有暖气的地方好啊……”他说着转头去看窗沿,想赶紧把这话题结束。他的疼痛多少和情绪有关系,他不想让陈贤察觉。

可陈贤不买账,追问他:“就和平时的一样?”

“一样,神经痛嘛,就那德行。”

“这真的没规律?没法预防?”

“没规律。”高明无奈地笑笑。

“啊……”陈贤不放心地低叹一声,又道:“要有什么别的,可得马上跟我说。”

“嗯。”高明乖顺地点头:“哥,抱我起来好吗?”

“诶。”陈贤应了一声,一腿跨到床上借力,双手托着高明的后背和脖颈,抱小孩一样把他上身扶了起来。

“啊啊……”哪里的关节发出僵硬的咔哒声,高明也疼得叫了出来。

“怎么了!”陈贤吓得立刻停住了动作。

“可能……睡太久……落枕了。”

“不会脖子断了吧?!这声音……”

高明苍白着脸笑他:“盼我点好吧!真是服了你。会响的那地方,我感觉不到,可能是腰椎或者腿吧。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哪次早起活动不得响几下?落枕这是真疼,是肌肉疼,要不干嘛叫你抱我。”

“噢……”陈贤把他按在自己怀里,怦怦狂跳的心都乱了几拍。

“还想闷死我……”高明哭笑不得地小声嘟囔。

“啊,抱歉。”陈贤松开了点,低头端详他的样子。以前总觉得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个形容很俗,可面前这人,让他一瞬间只能想到这个。

只一眼,高明虹膜上丝丝缕缕的放射纹就像迷宫一样,紧紧困住了他。不知道怎么搞的,看着怀里人这副迷离虚弱的样子,陈贤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呼吸,热血一泵一泵地往脑子里涌。

他的身体好暖和,他的发丝就在自己耳边上反复撩拨,他那泛红的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在引诱自己犯罪。

嘶……这是犯罪吗?

陈贤脑子也被迷宫绕住了,转不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几次。

幸好高明下面没有知觉,否则就会被他发现自己起了“歹念”。

陈贤咬着后槽牙,心里默念着“下去、下去……”

“哥?”

高明叫得他一激灵。

“啊……啊啊,怎么了?”

“你才是怎么了?”高明莫名其妙,轻声提醒他:“追火车。”

“追火车?”陈贤疑惑地重复。

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抓紧把高明从床上抱到了轮椅上。

高明还等着他帮忙调整一下坐姿,没想到那人放下自己就不管了,几步就冲进了卫生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诶??”

“尿急!”陈贤隔着墙朝他喊。

“为了泡尿,丢下我就跑。”高明这句埋怨,从德国一直带到了瑞士。

“行了行了,我现在是跨国罪人了。”陈贤扭头看着窗外的山和湖,心想自己怎么能坦白,跑是因为睡裤太薄,薄到能透出他羞耻的欲望……

中间转了趟车,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高明身体一直不舒服,每次换姿势都会痉挛不止,去洗手间也都要陈贤帮他。

上火车前吃过午饭,可那时高明什么都吃不下,就只就着点汤把药吃了。陈贤也没逼他,看他这几天吃得越来越少,能想到他肯定还是不适应国外的饮食。所以后面的行程他都订的民宿,主要就是为了有个厨房可以自己做点饭。

于是先把高明安顿下,陈贤又跑出去买食材。

这边的商店打烊都很早,陈贤怕高明找他,不敢走远,只在附近转了一圈。转到最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唯一还开着的快餐店买了点食物。

回到家,一切还是自己离开时那样,高明还是陷在床褥中不安稳地睡着,自己给他放在枕边拨好号的手机还常亮着。

陈贤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他才松了一口气。

做好饭,又远程处理了点公事,陈贤才回到房间去看他。

这时高明已经醒了,但服药后的昏睡还残留着些恍惚在他脸上。

“起来吃点东西吧,还疼得厉害吗?”陈贤问。

高明点了点头,不知是在回应哪一句。

陈贤把他又轻又慢地扶起来,给他背后塞了好几个枕头。看他下身抽得不厉害了,苍白的脸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眼光也慢慢找回清明,才敢放开手去拿碗。

“我喂你,来。”

“这是什么呀?”高明虚喘着,看着陈贤端来的一碗糊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