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二叹口气,“让你廖青廖小叔以后教你吧,廖小叔和你们老姑成亲之后,就是一家人了,他身手好,动作快,头脑灵活,又有经验,是我们附近一带打猎打得最好的人呢。”

四郎的语气快要哭了,“不,我就要爹教我。”

许老二默然不语,心里难过,他感觉他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经过撞墙自杀之后,他的心态又产生了变化,他不能死,他哪怕苟活着,也是孩子们的希望,如果他自杀了,是减轻了他自己的痛苦,可是孩子们要怎么办?人家都有爹,他们没有爹,要受人欺负。

哪怕他是个废爹,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是孩子们的精神支柱,他还有嘴能说话,他还能教导他们怎么样长大做人。

再加上,元氏回来了。

元氏离开的一刻,他心若死灰,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了无希望。

下晌午,元氏又回来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喻,他一扫之前的颓废与自暴自弃,开始坦然正视现在的自己,以及将来的生活了。

总之,心情很好。

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和元氏和孩子们话家常,还装出没事人一般。

元氏对四郎道,“你放心,你爹会好起来的,你爹的伤又不是那种经年的痨病绝症什么的,只是外伤,调养时间长了,自然就能好起来,到时候,再教你也不迟,你快快长大就成了。”

四郎道,“嗯,爹爹,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我们都等着你好起来。”

二丫,三丫几人也都道,“爹,你一定能好起来,爹,爷奶说了,借钱卖田也会给你治伤的,我们将来长大了,也都会孝敬爹爹的……”

孩子们的话,让许老二差点眼泪掉下来。

许老二不说话,气氛就略有些沉默了。

屋子里的油盏灯明明灭灭,往常大家洗漱好,元氏就会吹灯睡觉。

今天的她欲言又止。

许老二压下情绪,问道,“春花,你有什么话说吗?”

“嗯,二哥,今天我娘她们来要银子实在是不应该,来了也不进来看看你的伤情,更是做得不对,我替我娘她们向你道歉……”

许老二面色一僵,“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不会怪你的,你不用替他们道歉。”

提起老元家,许老二没有怨恨才怪。

不是给老元家送银子,不是老元头一直劝他喝酒,都不会出这种事情。

他瘫痪在床上一辈子,这个代价太大了。

这都不说。

今天老元家带人来闹事,对他连假意的问候也没有一句。

就算是五家外姓的人家,遇上了这种事,人家也会随口问一句吧。

他平时去老元家,老元家对他待若上宾,让他十分的有存在感,他一直以为老元家人很看重他这个女婿,没想到出了这事儿,就一点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令人寒心。

元氏知道许老二心里不满,急忙解释道,“不是,二哥,我爹娘实际心里也挺关心你的,就是我娘那个人,你知道的,太看重银子了,加上出事之后,咱娘带老妹去我们老元家抢了七八两银子回来,搅黄了小海的婚事,就把两家关系闹僵了,我娘她其实也想进来看看你的,是怕咱娘抢白她,不许她进来,所以就没进来……”

许老二默然不语。

许张氏的性格脾气火爆,稍不如意,就是一顿倒竹筒豆子似的骂,两家人从抢回钱开始就算闹翻了。

元氏说得有道理,许张氏不一定会让元婆进老许家的门。

二丫不服气,“那不让姥姥进门,姥姥就在门外面问候我们一句,你爹怎么样了?之类的话也可以,姥姥她也没说。姥姥还说,爹瘫痪在床上了,不中用了之类的,剜心剜肺的话……”

元氏瞪了二丫一眼,“胡说八道什么?那是话赶话,吵起架了,才那样说,谁没有个争强好胜的?我送你姥姥回家之后,你姥姥就一直拉着我哭,说可怜你爹年纪这么轻,就遭这么大的罪,说要是早知道会这样,那天她怎么样都要拦着不让你姥爷给你爹劝酒,你姥姥是个心善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天你们去了老元家,她们自己宁愿不吃,都拿好吃的出来招待你们……”

二丫她们不回话了。

元氏又道,“我爹说他让你喝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以后都没有脸见你了,他后悔的恨不得在家里自杀了算了,害你遭这么大的罪,他也是不想的。我娘天天在家里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早点恢复起来。我爹娘都盼着你早日好起来,盼着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

听着自家婆娘絮絮叨叨,许老二紧绷的脸,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自己是那种正直的汉子,心肠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都是以己度人,宽厚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