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只是决定要踏上李治的这条船,现在也只是走到了码头抬起了脚,但是却没有踩到船板上,若是事情提前暴漏,张亮伸出来的那支脚,还是能退回去的,而他们,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但没有退路,还失去了张亮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

“九哥一直在这宅子里,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出不去,方士什么的,从未听说过。”李治否定了晋阳的问题:“王玄策又是谁?”

晋阳笑了笑:“九哥,过了。”

这话的意思是,装糊涂装过了。

十六王宅里可都是些心思不纯的王爷,里边儿的消息会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会进不来?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李治问道。

“你希望我知道的和你不希望我知道的。”晋阳说道:“今天之所以来这十六王府,也是妹妹想来劝哥哥一句,佛家有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你真知道了?”李治问道。

晋阳点点头:“嗯,九哥觉得,与李安俨共事,可能成大事?若是李安俨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当初为何被太子哥哥从东宫之中裁撤下来?”

晋阳觉得,衣柜之中的人,有八成就是李安俨了。

她也不惧怕当着李安俨的面说这些话,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撺掇九皇子走外门邪路,撺掇人家造反。

若是李治老老实实的在十六王宅里待着,也不是没有机会出去,等到李二陛下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将李治放出来了,自然就出来了,即便终贞观一朝李治不可能出来,等到新皇登基,念及兄弟之情,或许也会将李治放出来。

但是一旦造反,那就是死路一条,连命都留不住了。

“你知道这件事?”李治问道。

“九哥哥指的是什么?”晋阳说道:“是九哥与李安俨安通的事,还是李安俨利用那天竺方式拉拢张亮的事。”

晋阳说出这话,李治心里就清楚了,看来晋阳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了,而她却没有告诉自己的父皇,而选择来十六王府见自己,这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选择,是回头,还是一直走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治问道,他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竟然让晋阳知道了他全部的事情。

“人是王玄策从天竺带回来的,送进宫中本意是为了讨好父皇,结果不但没讨好父皇,反而被父皇从宫中赶了出来,按常理来说,这方士在大唐人生地不熟的,从宫中出来,应该找的人,是王玄策而不是李安俨,结果这方士直奔着李安俨的府邸去了,这说明什么?方士在宫中的时候就与李安俨有联系了,想要打听方士在宫中的事情,只需问问之前在西内苑接触这方士的太监宫女就是了,不是什么难事。”晋阳说道。

她提前进宫,除却是见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之外,还走了一趟西内苑,打听了之前那方士在西内苑的时候发生的事儿,玄世不好打听,但是这对晋阳来说,没什么难度,宫中的许多人,晋阳都很熟悉,打听起来也方便,他们对晋阳也不会有什么隐瞒。

“起初方士在宫中的时候,李安俨是想利用方士,让他作为你们在宫中的耳目,甚至若是有可能,再进一步,若是父皇十分相信那方士,对方士所说的话十句能听八句,你们就妄想利用方士来控制父皇。”晋阳笑道:“只是九哥,都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不了解自己的父皇?”

李二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被一个天竺来的方士给控制住吗?

“原来问题是处在这术士身上。”李治叹息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术士,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李治笑了起来:“是啊,一个小小的术士,岂能左右的了父皇。”

“所以术士被赶出宫之后,李安俨看准了机会,干脆利用那个术士去拉拢张亮。”晋阳说道:“九哥,兕子说的对不对?”

李治点点头:“没错,你说的都没错,所以今天兕子来,是要劝我回头的?”

“是。”晋阳回应道。

李治苦笑:“只是兕子觉得,现如今的我,还有办法回头吗?”

“只要九哥肯回头。”晋阳说道:“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不是?”

躲在衣柜之中的李安俨听着外面兄妹两个聊天,心中也是着急,着急李治可千万别被晋阳公主的话给说动了。

他李安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见一切近在眼前,眼看就要成了,千万不能让一个晋阳公主的几句话,就否认了他过去这么多年的奔走努力。

只要张亮上了李治的这条船,他们的大事,就能成!

“九哥,现在回头,一切都来的及,莫要去走那条不归路啊。”晋阳见李治神色之间略有动容,继续说道:“即便是有了张亮,九哥又能如何?宫变吗?且不说宫中有御林军,东宫还有太子六率,长安城中内府,左右千牛卫左右卫率,便是长安城外驻扎的玄甲军,九哥有几成把我能够抵挡的住?”

长安城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兵城,当年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过了阴山,方言跑马三天,就能拿下长安城,因此从大唐立国一来,长安城就一直在胡人的刀锋下,一直到李二陛下登基后的几年,才一扫大唐受北方游牧民族侵袭的局面,反击了回去。因此,长安不仅仅是大唐的国都,还是一座屯了重兵的兵城。

“长安城外玄甲军,没有父皇的调令,即便是吴王亲至,也调动不了吧。”李治说道:“至于长安城其余的兵力,只要做到出其不意......”

“如何出其不意?”晋阳看着李治问道:“如今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九哥难不成,要将我留在这十六王府不成?常乐还在外面候着呢,而九哥你,在这十六王府之中,又有多少人呢?而且,即便将我留在这里,九哥的事情,夫君也是知道的。”

“玄世!”

提到这个名字,李治的眉头皱的十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