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个勤政的帝王,但在某些地方又有些懒散,譬如后宫妃嫔的位份,几年都不带变一下,但一动就是一大批,仿佛批发似的。

到了儿子婚事也是如此,虽然说了要定婚期,但一直也没动静,据说是等着四阿哥回来一起下旨。除了三阿哥年纪实在不小,婚期定在明年开春,早几个月便下了旨外,其他都且等着吧。

好在他们都不急,反正身边又不是没有女人。

哦,胤祚没有。

但他只觉得自己和黛玉年纪都太小,恨不得能拖多久是多久,哪还会心急?

四阿哥回来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胤祚提前收到消息去城外接他,见到人心里便是一个咯噔,脸色不由发白:“怎么成了这样?”

只见四阿哥精瘦精瘦,人也黑了许多,个子倒是高了些,但整个人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四阿哥比从前更严肃了,但见了胤祚却不由露出一个笑来,点白牙衬得皮肤更黑了,黑中带亮,岂一个扎眼了得。

他说:“我没事,只是劳累了些,人便瘦了些,其实一点没少吃,大夫也说我康健地很。”

胤祚说:“我知道,能看出来。”

四阿哥:那你刚才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他?

“是因为你,也全是为了你,”胤祚在四阿哥疑惑的眼神中哭丧着脸道,“你这个样子,额娘肯定要心疼了,她哭起来好难哄啊呜!”

四阿哥:“”

兄弟二人一起回了宫,四阿哥许久没见德妃了,便要先去请安,胤祚连忙拉住他:“等等等等,你就这么见额娘吗?”

四阿哥:“不然呢?”

胤祚:“当然要做点准备了!好歹别瞧着这么惨。”

他打算启用化妆大法,四阿哥现在的底子跟从前一样是不可能了,但叫他黑得均匀些、瞧着精神些、脸颊饱满些却是能的。

四阿哥皱眉:“我不用那劳什子胭脂水粉!”

胤祚定定看着他:“那你想看额娘哭吗?”

四阿哥:“”不想。

四阿哥纠结了很久很久,直到实在拖不下去,才忍着不自在答应化妆。

胤祚便带着四阿哥去乾西五所,盖因他说起来头头是道,但一动手就抓瞎,专业的事还得叫专业的人负责,所以他们去找九阿哥,九阿哥对颜如玉上心的很,他宫里随便抓个宫女化妆水平都拿得出手。

九阿哥就在宫里呢,听说四阿哥来了还有些稀奇:老四刚回来,不去乾清宫,也不去永和宫,倒是跑到他这里做什么?

难道他这么招人喜欢,老四在外面也惦记着?

九阿哥心里得意,热情地迎胤祚和四阿哥进来,等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他看看胤祚,再看看冷着脸的四阿哥,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化了妆被四阿哥嘲笑的往事,嘴里便发出一声嘲笑:“嗤——”。

四阿哥:“”

四阿哥脸一下就黑了。

自然了,他脸本来就黑,再黑一些也瞧不出来。但表情却是可以看出来的:眉毛皱得更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格外犀利。到底在外历练了许久,威势和从前大为不同。

九阿哥吓了一跳:“嗤、吃了吗?要不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四阿哥冷冷看着他,九阿哥胆怯又纯良地回视,好一会儿四阿哥才收回视线。

九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犹豫,这到底什么意思,吃还是不吃啊?他到底要不要叫吃食啊?

胤祚忍笑:“吃食就不用了,等会儿要陪额娘用膳。”

“噢噢!”九阿哥干笑,拍着胸脯道,“上妆的事你们就放心吧,保证给四哥换个样子!”

他叫了宫里化妆技术最好的宫女给四阿哥化妆,用了小半个时辰功夫,镜子里的人就大不一样了。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肤色也没白多少,但莫名就觉得精神、康健。

四阿哥——一个喜欢给狗做衣服的时尚先锋,还能对化妆品有偏见不成?

从前不喜欢,甚至嘲笑九阿哥,还不是因为九阿哥化完妆后太像女子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化妆便是那个效果,自然不愿意尝试。但如今看着琉璃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是好看了些,但并不娘气,他便不由点头:“不错。”

九阿哥:嘿嘿!

九阿哥得了四阿哥一句夸赞,送二人出去的时候都压不住笑意。

胤祚:“”

胤祚和四阿哥去了永和宫,德妃见了四阿哥果真哭了一场,好在四阿哥化了妆,德妃没瞧见儿子那惨兮兮的真面目,故而还控制得住,胤祚和四阿哥略哄一哄便好了。

胤祚和四阿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只要额娘不伤心,化个妆实在不算什么。

晚膳胤祚和四阿哥陪着德妃一起用的,五公主、七公主、十三、十四也在,兄弟姐妹许久没有团聚了,德妃也不拘着他们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席上众人说说笑笑,好生热闹。

几个小的没怎么出过宫,缠着四阿哥讲外面的故事,四阿哥便讲给他们,他虽然时常板着脸,但显然是个闷骚,故事讲得也算生动有趣,几个小的听的津津有味。

正热闹的时候,十四却凑到四阿哥身边仔细嗅闻,胤祚拉住他:“干什么呢,你是狗鼻子吗?”

“不是,四哥身上有味儿。”

胤祚还没反应过来,打趣道:“可能是黄河母亲的味道吧!”

然后被四阿哥和德妃齐齐白了一眼。

胤祚嘿嘿一笑,正在这时候,十四伸出手在四阿哥脸上一蹭,手指肚便多了一层白。他吓了一跳,“四哥,你脸上怎么了,是不是掉皮了?”

胤祚和四阿哥:“!!!”

二人各种瞎扯,试图蒙混过关,可惜十四戳的这个洞实在太大,窗户纸到底破了。

德妃坚持叫四阿哥卸了妆,然后就忍不住抱着儿子眼泪直流。

胤祚:“”

当时的兵荒马乱胤祚不忍回想,不过这件事后来流传出去,一时成为笑谈和美谈。向来为人父母都是操不尽的心,可四阿哥和胤祚为了不叫德妃担心想方设法,如此孝心怎么不叫人羡慕?

自然,做为故事背后的小小背景板,十四被胤祚送到大阿哥处,训练得要死要活、哭天喊地就不必提了。

一转眼便是年关,胤祚忙着参加大宴小会,黛玉也没个消停时候。

家里没有女主人,虽有管家和嬷嬷,也少不得需要她拿主意的时候,好容易过了年,又得各个亲戚间走动拜年。

今儿贾家宴请亲朋,黛玉和林如海备齐了礼,一起乘马车去了。

到了贾家,给贾母拜了年,林如海便要随贾政去外院,而黛玉则留在内院和女眷们说话。

走之前林如海看向贾宝玉,贾宝玉正坐在贾母身边,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还一直悄悄打量黛玉。

林如海心里冷哼,这么大年纪的男人了,整日在内宅厮混,一点不知道分寸,成什么体统?

黛玉的事,除了与胤祚自己相关的,其他胤祚从不瞒着,所以林如海也知道贾宝玉对黛玉的心思,以及岳母史氏和王夫人对黛玉的算计,他哪能放心叫宝玉和黛玉一处?

若说贾家还打黛玉主意那必然不会,只是贾宝玉向来没有分寸,贾家竟也觉得正常一般,只一味纵着他,若是有什么不妥,坏了黛玉名声如何是好?

如今可不是从前了,从前坏了名声最多不过把黛玉许给宝玉,如今黛玉是指了婚的六福晋,若是有什么不妥,要了性命都是轻的!

于是林如海淡淡笑道:“宝玉怎么不走,我还想问问你的功课呢。”

宝玉吭吭哧哧刚要说话,贾政就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他素来顽劣,最是不学无术,问了也是无用,倒白耽误如海兄的功夫!”

宝玉脸一下子就胀红了,只是也不敢反驳贾政的话。

他不敢反驳,贾母可不乐意贾政这么说宝玉,当即哼了一声道:“宝玉哪里没有才情?论写词填词,宝玉比谁也不差什么!只是四书五经不通,这也是你这做父亲的不上心的缘故,如今倒来怪我的宝玉!”

她揽着宝玉道:“宝玉就去给你父亲瞧瞧本事!”

贾宝玉不想去,嗫喏道:“老祖宗”

贾母推他:“去吧,快去吧。”

贾宝玉无法,只得去了,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黛玉一眼,可惜黛玉只和三春说话,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宝玉走了,黛玉也松了一口气,方才宝玉眼神快粘在她身上了,平白叫人恶心。

且不说男人在外院如何热闹,女眷们在一处左不过说笑吃席罢了,如今过年,又加了一项看戏,图个热闹喜庆。

不多时人到齐了,众人便入席开宴,黛玉与王熙凤坐在一处,时不时咬耳朵,一开始说铺子里的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迎春的婚事。

迎春年纪不小了,她比黛玉还大三岁,过了年已经十八了。这个年头过了二十就是老姑娘了,没成亲的少之又少,而迎春还没定亲呢,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王熙凤叹道:“上至老祖宗,下至我那公公婆婆,全没一个提这事的,浑像忘了家里还有这么大一个姑娘似的,我这做嫂子的纵然有心,也不好说呀!”

“怎么不好说了,”黛玉捏着块蜜饯细声道,“嫂子是二姐姐的亲嫂子,替二姐姐打算原是应该的,谁还能说你什么不成?二姐姐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更是只有感激你的。叫我说你便留心些,若有合适的人便与外祖母提一提,她老人家若是不愿意,自己便该上心了。”

王熙凤若有所思:“你说得也对。”

是该给贾母提个醒了,否则真耽搁了迎春,回头又是她的不是。

王熙凤细细琢磨,“叫我说二妹妹性子太软了些,最好别去高门大户,不然非得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只选那门户简单些的,家世差些也不要紧,有咱们家在,日子总不会太差,要紧的是人性子好,到时候她只管想做点什么便做点什么,日子才自在呢。”

黛玉也点头,王熙凤想得倒是极好的。

然而王熙凤说完便叹了口气:“可惜我一时也不知上哪给她找这样的人。”

她接触的不是家里下人就是其他高门大户,这样的门户还真没接触过。

倒是黛玉心里一动,师兄倒是认识不少这样的人,帮着他办事的、军医学院的学生、战场上认识的将士等等,很多都符合这个条件。

她正要说话,便有一妇人过来打招呼:“林姑娘。”

黛玉瞧这人脸生,仿佛没见过。王熙凤笑着介绍:“这是南安王府的大奶奶。”

“我母家姓陈,小字惜儿,你们叫我惜儿便是了。”

黛玉和她又不熟,哪会叫这么亲切,只笑道:“我还是叫你嫂子吧。”

“林姑娘神仙似的人物,能得你叫一声嫂子,我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呢!”陈氏拉住黛玉的手,“早听说妹妹了,一直想见见,今儿可算有机会了。我一见你就喜欢的紧,咱们可得好好说说话才成。”

黛玉含笑点头。

陈氏和黛玉说了会儿话,也没有待多久,不过一刻钟就走了,倒是极有分寸。

待她走了,王熙凤对黛玉挤挤眼,低声笑道:“今儿比往年都热闹,全是为着你来的。”

别看他们有个四王八公的名头,其实早在权贵圈边缘了,等闲哪有机会见皇子福晋啊?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自然巴巴跑来了。

黛玉白了王熙凤一眼:“别胡说。”

王熙凤轻哼一声,也不和黛玉辩解,只笑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黛玉这才想起来方才在说迎春的婚事,正要继续说,又有人过来打招呼,只好停下话,再次被迫开启社交模式。

大约有人开了头的缘故,之后不断有人来说话,黛玉俨然成了贾母之外的另一个中心,贾母倒是乐呵呵,瞧着比平日还高兴些。

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史湘云指着台上大声笑道:“那小戏子长得倒像一个人,你们可知是谁?”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台上正有一小旦咿咿呀呀唱着戏,看模样竟和黛玉有五六分相似。

现场登时就是一静,史湘云这话实在没有分寸极了,戏子是什么身份?那是下九流,只比娼妓略好些罢了!用她与千金贵女相比,这是打谁的脸呢?

这是打黛玉的脸,但也不仅打黛玉的脸!今儿贾家才是东道主,宴会上出了这样的岔子,贾家不丢人吗?更不要说黛玉不仅是林家的姑娘,还是皇家未来媳妇,寻常人家媳妇被比做戏子都要发怒的,何况皇家?

贾母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宾客们也纷纷在心里摇头,暗道这史姑娘不论有心还是无意,这脑子和教养都实在不好。

这里原还有几家打算为自家孩子聘史湘云,立时就打消了念头。

史湘云不知旁人所想,见没人接自己的话,不免有些尴尬和委屈:“我说的不对吗,她长得就是像林妹妹啊!”

众人:“”

这话实在没法接!难道叫她们好生分辩分辩到底像不像?那更不成样子了!

正和黛玉说话的北静王老王妃便拉住黛玉的手呵呵一笑:“方才说到哪儿了?”

只当没听见史湘云的话,不搭理就是了。

其他人也说话的说话,看戏的看戏,不一会儿又热闹起来。

史湘云被架在空里,一时极为尴尬。眼眶一红,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下来,三春瞧瞧黛玉,再瞧瞧湘云,探春、惜春素来和黛玉交好,这会儿生气还来不及,自是不管湘云的,迎春又是个木头性子,只搅着帕子低头不说话。唯有宝钗拿了帕子给湘云擦眼泪:“我素来知你心直口快,只是今儿场合特殊,怎得说出这样的话来?”

史湘云推开她道:“我说错了不成?她是千金小姐,她是皇亲贵人,人家和她长得像便成了不是了?我倒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她擦了擦泪道:“我知道,人家现在成了高枝儿了,你们都向着她,只一味作践我,罢了,一会儿就家去,省得留在这里碍眼!”

宝钗:“”

哪怕好性儿如宝钗,也被这话气得倒仰。什么攀高枝儿,这是说谁势利眼呢?

亏得宝钗端得住,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叫人指着鼻子骂也没失态,只端庄一笑:“史妹妹多心了。”

然后就不说话了。

这回可是彻底没人理史湘云了,她硬挺着熬了一会儿,终究没等到宴会结束,找了个机会便回家去了。

众女眷瞧见了不免又是摇头。

王熙凤轻哼一声:“走便走吧,她说她的,你别和她生气,倒伤了自己身子。”

黛玉笑道:“我还不知道她么,和她置气做什么?”

这场宴会还算和乐地结束了,黛玉还特意赏了那小戏子一个荷包。等送走了客人,贾母歪在榻上想心事。

鸳鸯奉茶时隐约听她咕哝:“罢了,不合适。”

鸳鸯心里一跳,她是知道的,老祖宗最近盘算着给宝二爷定亲,原在宝姑娘和云姑娘之间犹豫,如今云姑娘闹了这一出,怕是老祖宗下了决心了。

史湘云自是不知她一句话给自己惹来多少麻烦,又失去多少东西。她如今还委屈着呢。

而胤祚当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眉毛便是一挑。

这大过年的,史湘云便叫林妹妹不自在?他不能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但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对史湘云有教养之责,总不能逃脱干系吧。

所谓有困难找靠山,胤祚当即向康熙告状。康熙本就疼爱胤祚,况且此事确实有辱皇家尊严,于是大过年的,宫里就下旨斥责史鼐和史鼎。

史家,史鼐和史鼎率家人接了旨,一家子脸色都不好看,还要挤出笑脸送传旨内监出去。一回头史鼐夫人就对史湘云道:“如今可知道错了?你那一句话不要紧,这不,扭头宫里就找补齐了!”

史湘云当时没说话,回去却和翠缕抱怨:“我便知道,我父母都不在了,叔叔哪能真心待我?不过是接了我父亲的爵位,怕人戳脊梁骨,面上应付罢了!素日便叫我做针线,唯有去了贾家,老祖宗疼爱小辈,才能自在些。如今我得罪宫里连累了他们,他们便不乐意了,哪还记得我受了什么委屈。”

翠缕怎么拦都拦不住,到底叫史湘云说了个尽兴。可这院子里不是所有人都向着史湘云的,这话很快传到史鼐夫妇耳朵里。

史鼐夫人气得直掉眼泪:“咱这爵位原是大哥的,大哥不在了才落到咱们头上,本来占了人家的,湘云又是孤女,最容易招惹是非,我确实是为了名声,但确实待她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不好,她就是这么看我们的?叫她做针线怎么了,哪家的姑娘不做针线,咱们家大姐儿和二姐儿都是六七岁开始捏针,小手不知被扎了多少回,谁不是哭着撑过来的?偏她不乐意,一不顺心就往贾家跑,倒像我亏了她似的,我亏她什么了?”

史鼐夫人越说越伤心,恨不得把这些年的苦水全都倒出来:“她时不时往贾家跑,针线上跟不上,回家了我就叫她多练习,难道有什么不对?偏她到处说嘴,竟成了我特意折腾她了!这些年为了这个我受了多少闲言碎语!如今她自己说错话,宫里倒把账记到咱们头上,什么教养不当?她什么时候听咱们教养了?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咱们才应该委屈呢!可便是如此,咱们谁说她一句重话了吗?便是我说那话,不也只是在教她吗?我一片苦心,谁想竟惹出她这么多抱怨,实在叫我伤心!”

史鼐叹道:“罢了,你日后少管她,她愿意如何便如何吧。到了年纪找个好女婿嫁了,嫁妆多给些,也算对得起大哥了。”

史鼐夫人抹着眼泪哼笑一声:“你想得倒好,只怕过了今儿,哪怕咱们把家底都掏空了给她做嫁妆,京城的大户人家也不会要她做媳妇了。”

史鼐沉默良久,一叹:“如此便罢了,她的性子也不适合进高门大户,找个人口简单、为人上进的,家世倒不顶要紧。”

史鼐夫人这才点头。

与此同时,胤祚又担心黛玉被史湘云气着了,琢磨着想个法子哄她高兴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