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死人脸还感觉自己在那诡宅门前,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像是被收入什么抽魂炼魄的法宝中一般,陷入了阴气缭绕厉鬼嘶鸣的幽冥鬼域之中。

幸运的是死人脸胆子不小,不至于像二子那样入了这四周都是灰蒙蒙迷雾的鬼地方便惊慌失措破绽百出。

而不幸的则是死人脸同样没有大牛那种可以堪破虚妄的秘技。这导致他根本没有办法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中了幻术?误入迷阵?被收进了什么法宝中?抑或真的被传送到了另一处更加诡异的地方。

他试着用游戏徽章呼叫队友通讯,但却毫无效果。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小心翼翼地在这里徘徊寻觅着蛛丝马迹。

然迷雾只是迷雾,周遭除了令人肝胆皆寒的影像效果外既没有什么实在的危险袭来也没有任何值得观详推断一番的线索。

时不时,有极遥远的,无法判断距离甚至分不出方向宛若天外隐隐约约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凄惨的嚎叫,有狗吠,有丝丝细语,但更多的是歌声。

听不清歌词,但即便模糊仍然让人感到极其悦耳。死人脸知道,那是他一开始在废墟里就听到的,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少女歌声。

仍旧是未知带来的恐惧与压力,再简单不过,死人脸对此也再清楚不过,但总是出奇地有效。

有效道当死人脸不知道在迷雾中徘徊多久后终于见到一道人影盘坐前方,便克制不住自己心理地悄咪咪摸将过去。

那人一身皮革大风衣,看不到的面孔前面飘散着缕缕烟雾,就好像整个世界将死人脸围困的迷雾都是此人吐出来的一样。

离得越近,死人脸越是心惊,他觉得眼前这背影异常熟悉,但……又怎么可能?

直到那席地而坐的人转过脸来,看到那叼着雪茄一脸凶相的酒糟鼻,死人脸再忍不住惊呼出声:“瓦……瓦西里大人?!”

作为整个玛塔尔神国最顶尖的精英,那位率领一种高高在上的强者去猎杀敌方关要人物的灾疫之主,不是再没能从游戏里归来么?

唯一生还逃回来的“母亲”,不是说他们已经全数阵亡了吗?

此刻死人脸想的既不是不知不觉靠近了灾疫之主瓦西里感染绝症的危险,也不是能够困住瓦西里的绝境自己恐怕也不可能再有脱逃的机会,而是……亲口汇报了全数阵亡消息的母亲,恐怕已经叛变了。

整个世界你死我活的【清算】中存在叛变的可能么?龙隐界那些原始人或许不懂,但身为玛塔尔神国中上阶层的超人死人脸自然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仅有可能,在先前【清算】三大阶段的第一步“游戏交融”时,统帅小姐更是在猎杀强者的策略中暗藏了一手,策反了数支龙隐界的应选者团队。

像龙隐界举全世界之力兴建的终极武器【欧里庇得斯之泪】进程以及已经基本完工的荆虹号等关要情报,全部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可惜能够被果断策反的团队多是弱者,并无法提供龙隐界的任何核心情报。而通过核对彼此间情报的出入以及借量子观测者传回的只言片语佐证,统帅小姐认定神国的情报从未触及敌方核心。

换句话说,在与那个传说中的音乐家隔空交手两次之后,统帅大人断定她一定隐藏着尚不为人所知的阴谋。

而这正是他们这些在现在刚刚开启的第二阶段“世界交融”里,被派遣来的情报员的首要任务。

瓦西里大人他们在第一阶段的强者猎杀行动中所斩获的更加强大的团队不知几何,但统帅的意思是但凡有丝毫犹豫都不能接受投诚,就地格杀。越是强大的有价值的团队,越是要严格执行这条命令。

而事实也证明了统帅的先见之明,否则此时此刻,恐怕敌人的情报小队也已经像他们一样在玛塔尔神国中横行了。

与此同时的代价,便是那些投诚的小团队无法触及敌方核心情报,所能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透露一些普通人都能看到的东西,以及为他们这些先行者引路。

不过此时死人脸可是恨透了那个将他指引向此地的家伙。这哪里是什么“藏着龙隐界致命情报的关要之地”?这鬼宅分明就是为猎捕他们设下的陷阱!

总而言之,在【清算】之中任何人只要肯背弃自己的世界以及所有的同胞,并得到敌方的允许就可以轻易成为另一个世界的公民。

但就如【使徒】所言,【清算】是一种惩戒,是一种毁灭,自然不可能让两个世界握手言和携手共进。无论是人口还是资源,一个世界自有其“复写”过程中承载的上限。

即便仅仅以数量稀少的应选者为例,能够成功叛变的也不过是万里存一。生死存亡面前一个人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能否割舍下有生以来所有的羁绊,更关键的是能否把赌注压在正确的一边。

如果千辛万苦舍弃一切背弃了自己的世界投敌,结果最后反倒是自己的世界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那恐怕只能空留一句罪有应得的骂名而已了。

而且“获得对方的认可”也不是一句空话,这个资格类似于拉马克游戏系统的一种契约,是实实在在的。

它通常自然握在冠名团队的手中,类似于可以签发的签证,对普通人与应选者同样有效,甚至用来在“复写”的最后关头强占败亡世界的一些文明瑰宝,使之成为自己世界的一部分而不至于泯灭于虚无被崭新的现实所复写掉也未尝不可。

统帅之所以这么早用掉手里诸多接收移民的权限为的自然不可能是这一溃千里的情报战,而是为了传递出一个情报,这个情报必须且只能让音乐家收获。

而不愧为“永远的最终胜利者”,统帅所要传递的东西曲芸确实明白了,而且至今为止,也确实只有她一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