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斑男没有注意到曲芸白底黄纹的法袍,因为整场游戏中,曲芸就只有在自己晋级和借由观测贝爷跃维而瞬间提升奥法理解时两次短暂地显现了法袍。考虑到蕈人母舰监视系统的不精确性,贝爷根本就没看到那个一瞬即逝的变化。

“我不知道你所描述的事情,那对于一个学徒而言太过复杂了。”曲芸气若游丝地回答。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曲芸脸上,从眼眶探入的菌丝扯动了视神经,让她一瞬间双眼一黑失去了视觉。不过与其神经相连的那朵茶树菇也好不到哪去,发出一段剧痛和抱怨的信息。

“你这蠢货听不懂菇思么!你现在,骗不了我!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我说几遍?”红斑男暴躁地咆哮着,忽视了茶树菇的抱怨,但很快又换成了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脸:

“不,你都懂,就连这一点也逃不过我的思想。你知道吗?破解思想的壁垒是一件很精细的活儿。无论你藏得再怎么严实,只要我把你想要隐藏的所有碎片都找出来,然后按照正确的结构排列在合适的位置……

那么,在最后一块拼图复原后,你思想中所有的壁障都将自行解除。就像敲打你的膝盖小腿就会弹起来;在你身后大叫你就会不自觉地回头一样。

这是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能,或者说,先天缺陷。这是即便是红袍大师也无法规避的本能。

所以,让我们来合理推测一下吧。

以你自己的实力连发思都无法捕捉理解,这一层至少需要白袍法师才能构筑的记忆壁垒显然不可能是你自己塑造的。

而通过监控我们得知,所有与蕈人对抗的势力中,只有一个人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嗯,一个借助净化监督院的药物强行突破到神醒境界,像你一样连理解发思都做不到的家伙。但是终究接触到了世界的第五维度,制造这样一个记忆壁垒只要有预谋,再加上稍微有些天赋还是有机会做到的。

哦?你在思考我为什么认为他会帮你制造记忆壁垒?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既然我在这里,拉马克游戏系统又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蝼蚁互相残杀?

你们两支团队是合作关系,就算你们真的都蠢到看不出来,在互相战斗中第一个牺牲者出现时也该明白了吧?

所以自作聪明的你布了一个局,也就是锁在你脑袋中那间小小密室的部分。借由牺牲那个一见到我就逃出游戏的胆小鬼的团员来一起作一出戏,让我们以为你们的关系是敌对的。

毕竟如果不做到当着我的面死两个人的份上,我是不可能相信你们的敌对关系的。

然后嘛,就是你所掩藏的核心问题。毋庸置疑,你们的目的是杀死我,动机则是巨额的奖励点数。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的游戏目标,我们本就不在同一个次元的宇宙中。

最让我好奇的是你想到的手段。如果不是有把握实现你的目标,我想你也一定会像那个胆小鬼一样直接传送离开游戏逃跑了。之所以在这里硬撑着我们对你思想的挖掘,就是因为你还保佑自己的目的可以达成的希望不是吗?

你看,当我猜对一点细节,你那坚固的防壁就会剥落一块。那么,问题的关键来了,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幻觉呢?

哪怕以你那虫豸般的境界,也应该能看出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实力差距吧?我的亲族蕈人们天生便是宇宙中精神力量最为天赋异禀的种族,我们菇菇平等,每朵菇都可以获得最先进的修炼方法。

只要有足够天赋,且活得够久,菇菇都可以成为盖级强者!哦,你恐怕还不知道,在蕈了精神修习的领域中,丝索-托-柄-环-盖对应了所有世界通用的空求-显径-点光-攀途-初开境界。

而这个房间中的六位长老,全都是盖级强者!所以,单是这里六位长老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是你们底层宇宙那拉马克团队全团所能对抗的……

不,我感觉到了,你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你仍然有信心可以达到你的目的……为什么?

……

为了以免你做傻事,真的在这里引爆人类那种可怕的武器,我最好还是事先声明一下。不要以为真可以像你先前说的那样,可以引爆炸弹后当着我的面借助系统保护安全回归。

即便你们选择了回归,我也有能力把你们从系统保护中给扯出来!”

残忍的笑容在红斑男那张可怖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但言多语失,尤其是在曲芸这样的分析大师面前。故意彰显凶狠病态的一面可掩饰不了其下,反而,会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得更加清晰。

“哦?强大到这种程度么?那还真有些让依子惊讶了,”曲芸终于是笑了,正是往日那副邪魅的笑脸。但配上倒挂的形态和因为神经遭到破坏而无神的双眼看上去恐怖程度不亚于对面的那张面孔:

“只是……哈哈哈哈,还道你是何方神圣,原来只是一个惊弓之鸟一样的胆小鬼。”

红斑男听闻曲芸这话,十分吃惊。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把准确无误的推理讲给隐藏了什么信息的人类,那么她的思想一定会在持续的攻势中土崩瓦解,至少是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波澜。

所以,他建立在常识基础上准确无误的推断显然存在致命的纰漏。

而且,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恕我直言,这位麻风患者。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表现的一样只是出于兴趣在折磨我,是不会讲这么多话的。

依子最亲密的人中就有一位享受折磨爱好者。她喜欢缓慢地吸干牺牲者的血液,但这个过程她绝不会讲话。因为牺牲品眼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毫无办法的无助感才是她的乐趣所在。

而你,鬣狗先生,你的话多得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而且语速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