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鹿脑强大机会宝贵,但看起来这东西只和本次的游戏世界有着密切的关系。若真带回表世界或下场游戏很可能就没用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没到“危急时刻”的关系,鹿脑果然没能第二次发挥作用。难道非要在这里等到土拨鼠大军追到眼前,或者甚至被抓到才能逃离?

深深地纠结着,曲芸突然听到身后蹄踏的声音。

声音来自背后稍高些的位置,曲芸仰起头,正看到带着眼睛的鹿头从约四五层楼高的山体中伸出来,向下俯视着自己。一身厚厚的皮毛在寒风中帅气地飞舞。

借着鹿蹄有力踏击地面的声音,辩音成像瞬间展开。从眼镜鹿踏足的平台,一条隐蔽的天然小径直通到土拨鼠开凿的栈道上。

曲芸拾级而上。

眼镜鹿没有像梅花鹿那样逃开,它静静地站在平台上等着曲芸爬上来。

登上隐蔽的平台,曲芸顺着眼镜鹿的目光望去,一条细小的水道隐藏在火海之中,从从冰河直通火焰中的岛屿。

若不是眼镜鹿,即使是用辩音成像细细搜索曲芸也未必能发现这里的平台;即使发现了她也未必会特意踏上这条明显空无一物的死路一探究竟;即使上来了,没有视线的指引曲芸也未必能找到隐藏在时刻燃烧晃动的火焰中那极细小的一条水道。

这是鹿在有意帮助自己无误。

可如此说来,之前鹿狼一气的推理又怎么说?

再从头捋一遍。逻辑上,鹿的一方希望自己去到三座山三条河的尽头找回一片大脑,狼的一方希望自己脱掉外衣。这两者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矛盾。

然后,鹿的一篇大脑为狼的死亡而焦急,这是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做不得假。所以狼和鹿很可能是同一伙的。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却分别用硬和软各自不同的手段来达到这一目的。

这样说,难道去到尽头找回大脑,就会让依子失去身上的衣服?还是说找回大脑和失去衣服会引发同样的结果呢?偏偏本场的游戏任务就是去找到那一片大脑。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

狼在最后的谈判中,曾说过脱下衣服会有助于依子去到尽头的目的。那时依子判断它那时没有说谎,这便是对上述结论的再次验证。

那么,他们到底想要从依子身上获得些什么呢?脱衣服的事情就免了,关键是找到一片大脑后,会发生什么呢?

毕竟本场游戏的胜利条件是“拯救”而非仅仅找到那一片大脑。找到后“会发生什么”必定是个关键问题,这便是需要在抵达目的地前的一路需要弄清楚的。

关键,还是在那琴声上吧……

不论鹿少女与狼是否真的一伙,无论他们的目的各自如何,眼下这头眼镜鹿帮助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曲芸心怀感激,想拍怕它以示感谢。谁知它就像之前的梅花鹿一样轻巧地跳开,然后自顾自敏捷地攀着峭壁冰峰离开了。不同的是,梅花鹿的神色明显写满了胆怯惊慌。而这头眼镜鹿则是一脸从容高冷的样子。

自己似乎又被人嫌弃了呢,曲芸叹气。

当做实验自己的推测,曲芸顺手用【灵锤】摧毁了停靠在栈道出口的所有船只,只留一艘供自己离开。这时她才想起魔法的好,既不会像使用火器那样产生不可控制的火光爆响,也不会失手伤到自己想要保留的那艘。

从实验的结果来看,精神类魔法的奇效不是狼的原因,而应该是悖影本身的规则。这个鸡肋的魔法不仅可以击飞那条狼,同样也可以像碾死一只蟑螂一样敲碎一艘艘木船。

之后划船的功夫无事可做,曲芸便用拉马克徽章依次联系了所有团员并交换情报。果然,除了梅娴诗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另一场拉马克游戏中,也没有人能记起上场游戏之后到本场游戏之间发生的事情。

结合琴声响起时丢失的记忆,曲芸推测她们失去的记忆与这个世界的悖影有关。进而有了一个大胆的怀疑:在上场游戏结束后,她们并没有如惯例回到表世界,而是直接被拖入了本场游戏。

当然她也不会忽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这个吞噬了整个本场游戏世界的悖影已经影响到了表世界。

有趣的是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似乎大相径庭,但她们偏偏确实全都在同一场游戏里。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曲芸还是资格最老的任棉霜都是闻所未闻,恐怕这个游戏世界相当的广大。

而每个人陈述中各自所处的世界却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只有违背了自然界可能性这一特征。整个世界就好像某个小孩子幻想中的涂鸦,一切那么随意;可它同时又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每一个细节都存在彼此关联的隐秘。

另一个共同点,就是所有人的精神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某些各不相同的影响,导致思想与行为都无法做到平常的自己一样。

依此,曲芸只能初步判断这是一个被多道悖影所同时污染了的世界。就像游戏规则中所暗示的,这个世界相当的特殊。

急于赶路和逃脱追捕,曲芸只是与每人交流了基本信息,确认了大家的平安而并没与任何人细谈。

烈火燃烧成的河流包围着她的小舟,炙烤得曲芸恍惚以为自己还处在那恒星的中央,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的黄粱一梦。由冰河中延伸出的狭小水道里那一丝凉意保护她最终活着抵达了终点。

划过来果然不过十来分钟。之前还在为岛屿变近而纠结的曲芸此时深感若是距离还像之前那么远,还在半道上自己不是重度烧伤就得脱水昏迷。

岛屿从远处看去似乎整个在燃烧着,实际登上近前才发现燃烧的实在只有上面的建筑和森林。人还是可以行走的,只是窒息与炙烤的疼痛让人饱受折磨。

“dosol-dire”

曲芸自欺欺人地丢了一个可以隔绝过烈温度的【隔绝】试图让自己接下来的路程轻松一点,可惜还是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