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少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却没看到一旁总是清冷淡定的司徒风铃听到这话突然微微瞪大了眼睛。

静静的看着徐少飞,这个清冷的女孩儿眸子深邃如水,即便徐少飞也不知道此刻的司徒风铃,究竟在想些什么。

徐大少被司徒风铃盯毛了,苦笑了一下,然后才道:“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怪瘆人的……”

司徒风铃闻言还颇为不可置信的看了徐少飞一眼,这才转开了目光。

她其实和徐少飞之间的交集,也仅仅限于三年之前那个黄昏,除此之外,徐少飞和司徒风铃的关系,甚至还不如一向不太待见自己的柳晨。

所以当司徒风铃得知曾经的徐少飞还有如此的辉煌壮举的时候,那种不可置信,还是挺让徐少飞无颜面对的。

“原来的我你也知道,嚣张狂妄,不会为别人着想,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少飞笑了笑,然后把一袋金针菇扔进购物车,看了一眼好像犹自被震撼着的司徒风铃,这才道:“好像我现在也挺讨厌原来的我自己的。”

司徒风铃闻言就看了徐少飞一眼,如墨点漆的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向着货架上走去,那头乌黑的秀发之上,一条醒目的红绳不复鲜艳。

“知道就好。”

半晌之后,站在货架前驻足的司徒风铃才轻轻喃喃道。

徐少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脑中却在回想着那荒诞跳脱的岁月,自己和柳晨之间的交集,好像仅仅这一次就完全走向两个不同的世界。

说是疯狂购物,但是司徒风铃,只是见到徐少飞在蔬菜区转悠,不一会儿购物车里就装满了新鲜蔬菜,徐少飞扭头看了一眼略显迷惘的司徒风铃,然后才笑了笑:“我妈手艺很不错的,趁着她在家,好好做几个菜。”

司徒风铃闻言一愣,随即脸上就浮现起一抹红霞。

微微犹豫的啜动了一下嘴角儿,司徒风铃才看向徐少飞,眸子当中有丝为难。

“怎么了?”

徐少飞明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在司徒风铃面前装傻。

“没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司徒风铃才转开目光去选购了,只不过她没看到,在她转过头的瞬间,徐少飞脸上浮现起的笑容。

这个妮子太封闭了,是得需要和陌生人接触一下,这个人选,徐少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老妈。

兰月蓉有两个姐姐,她最小,年龄也和两个姐姐差距很大,所以自小就十分受宠,性格很开朗阳光,即便结婚后,有了徐少飞,兰月蓉也像长不大似的,现在徐少飞这么大了,兰月蓉还经常和儿子亲昵的在徐天林的面前说悄悄话,无非就是这个活宝老妈喜欢看老公那明明吃醋却说不出来的表情。

兰月蓉的天赋技能就是无论是什么人,她好像都能与之打交道,而且会让别人死心塌地的和她成为好朋友,这种手段,丁乙尝到过,就连徐少飞也尝到过。

就像小时候,老妈总是很有办法和徐少飞说心里话,让徐少飞认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和老妈之间的秘密之后,突然就发现,好像不光老爸,连保姆林嫂都知道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了心事就习惯去和老妈说。

购物车已经装满了,徐少飞推着车就去前台结账,司徒风铃静静的跟在徐少飞的身后,苍白的俏脸儿之上,那抹罕见的红晕,丝毫挥之不去。

几次欲言又止,司徒风铃看着徐少飞的背影,犹豫了好久,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家又不是深潭虎穴,有什么害怕的?

司徒风铃在内心之中,如此的安慰自己。

“走。”

结完帐,486元钱,徐少飞有些挠头的看着那满满的四个手提袋,然后才向着司徒风铃尴尬的笑了笑。

司徒风铃抿了抿唇,嘴角儿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走上前去,弯腰拎起两个手提袋,徐少飞连忙拎起那两个最重的,然后跟上了司徒风铃的步伐。

“喂,怕不怕?”

徐少飞走在司徒风铃的身侧,然后看着那近乎于完美的娇美脸蛋儿,笑了笑,然后问道。

司徒风铃乜了徐少飞一眼,然后才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司徒风铃不会说假话,刚刚摇头过后,那苍白的脸蛋儿之上,一抹淡淡的红霞就浮现出来。

“不怕就行了,放心吧,我老妈她很可爱的。”

徐少飞笑了笑,然后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可爱?”

司徒风铃恍惚间听到这么一个评价,有些诧异的看向徐少飞。

“是啊,很可爱。”

徐少飞嘿嘿笑了笑,目光看着司徒风铃,笑容有点儿不怀好意。

老妈不是说一直想让自己给她找个儿媳妇么,徐少飞十分想看看,自己带司徒风铃回家,老妈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司徒风铃没有察觉到徐少飞的心理活动,只是站在徐少飞的身边,微微有些愣神。

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母亲对她来说,只是存在于记忆中,在她小时候,会把所有好东西省下来留给她,吃了一辈子苦,但是却没享一天福的命苦女人。

司徒靖轩或许能在他人生的三十而立之间创出一个对于很多人都是神话的基业来,那个没有跟他享一天福的女人,才是他能发狠,能咬牙拼搏的动力源泉。

“妈妈。”

站在徐少飞身旁,微微有些恍惚的司徒风铃微不可查的轻轻喃呢着。

这个字,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说过了。

她母亲去世的原因,是家族遗传性心瓣膜缺失。

所以,司徒风铃从小就是被药养大的,身体素质很差,激动的时候,甚至会晕倒。

但是她不恨自己的母亲,是母亲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可以让她铭记的童年,她也不恨老天,为何会把这如同诅咒一般的枷锁,牢牢套在她的身上。

她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母亲没有多活几年跟着老爸享享福,也遗憾自己可能没几年,再也看不到令自己眷恋的一切。

所以司徒风铃远比任何人看得开,她也能好像高高在上遗世独立的俯瞰着众生。

当一个从小就被告知生命极限的女孩儿习惯这一切之后,谁也不会再乐观开朗的享受人生。

徐少飞看着司徒风铃出神,把手上拎着的手提袋放到后备箱之后,这才轻轻拉了司徒风铃一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再想什么?”

徐少飞有些疑惑。他还是很少见到这个女孩儿出神的,她总是那么冷静的看着周围,好像能洞悉任何人的心理活动。

“没什么,走吧。”

司徒风铃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出租车,关上车门。

徐少飞微微耸了耸肩,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司徒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丽景小区,兰月蓉正在客厅里做瑜伽,乌黑的秀发盘了起来,斜插着一根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红珊瑚发簪,单薄宽松的瑜伽服服帖的包裹着那因为经常锻炼而显得十分曼妙的身姿,此刻兰月蓉正调整着呼吸做着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眼睛好像在看着电视机当中的动画片,不过眼角儿的余光,却在客厅沙发上的徐天林身上扫过。

徐天林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手前晾着一杯大红袍,手里捏着一支香烟,眼睛看似全神贯注的看着报纸,只不过却始悄悄注意着身侧正在练瑜伽的老婆。

咳。

徐天林咳嗽了一声,然后放下报纸,端起茶杯来轻轻吹了一下水面的茶梗,然后才扭头,毫无忌惮的打量着老婆的曼妙身姿,微微皱着眉道:“这几天你和少飞谈了谈吧?这个小子,现在越来越胆大了,你得管管。”

兰月蓉闻言就抱着腿跳了一下,面对着徐天林,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竟然丝毫没有走样儿:“咦,他是我儿子,不也是你儿子么?为什么你不管?”

徐天林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老婆的身材,见到老婆转过身来,就瞬间咳嗽一声,目光上移直视着兰月蓉的眼睛,一本正经。

兰月蓉内心笑到爆,不过还是装作毫无所觉的看着徐天林。

“这小子现在哪里和我说话?再说我说他他听吗?”

徐天林说着就有些气愤,都说半大小子气死老子,这话诚然不假。

“那我不管了。”

兰月蓉抱着腿又跳了一下,然后依旧维持着那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看着电视里正在戏弄汤姆的杰瑞,嘿嘿笑着,哪有一点儿为人之母的成熟稳重?

徐天林被这娘儿俩气的没脾气,猛喝了一口茶水,被烫的差点儿吐了出来。

叮咚。

门铃声响起,林嫂正在门前整理着鞋柜,顺势把房门打了开来。

徐少飞拎着一大包东西进了门,然后看着身后:“进来吧,放心,我们家人都很好相处的。”

穿着一身单薄的粉色外套,一条宝石蓝牛仔裤和一双洁白的板鞋,显得十分纯净无瑕的司徒风铃微微晕红着脸,然后进了门。

“给你介绍一下。”

徐少飞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指向客厅里一脸愣怔的望着自己进门的老妈。

徐少飞也怔住了,老妈微微侧着头,正在客厅里金鸡独立,望着跟着自己进门的司徒风铃,一脸愣怔,老爸则是坐在沙发上,一脸便秘的看着自己和司徒风铃两个人。

“这就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