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陈家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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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可能是强盗的设局,然而大家是一同出行的,还是不惹麻烦为好。
林家乐与人为善习惯了,将要冲过去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见一个小脑袋从男人怀里钻出来,看着他们这群腾腾而去的马车。
不由地想到家中的女儿,林家乐心里一阵不忍,马车都要过去了,他将身旁装着干粮、水、棒疮药的包袱拽下来,向一旁投去。
等过了这段时间,一群人在一片开阔地带生火煮饭时,同伴们才说林家乐:“林兄,你刚才扔下去的都有什么?”
“吃的,”林家乐笑道,“出来的时候我媳妇给装了好几个包袱。”
“万一那是个强盗假扮的呢。”一个矮胖子不满说道,“要是被拦在那地方,咱们的货款都得被刮干净。”
林家乐便道:“不可能,要是强盗,哪能把人给放到路边?都得在路中间设路障。”
和林家乐关系比较好的刘远富笑道:“林兄出门在外的经验比我们更丰富,有没有问题他一打眼就看出来了。来来来,快吃饭,天黑之前我们还要到达下一个寓处呢。”
又一人说道:“肯定没问题,刚才林兄扔包裹的时候,我也看了眼,那人脚上的鞋,很像是官靴。说不定林兄这还算是在贵人落难的时候,给帮了一个大忙呢。”
越是做生意有钱的人,越相信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些善有善报的说法,一时间话题就走到了一些生意朋友出外经商时遇到的事情上。
光影昏暗的山中,男人吃了些干粮,给左腿的伤口敷上棒疮药,把小儿子系在背上,拄着棍子起身,径直往更深的密林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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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夕阳光把马车的影子拖得老长,方小草在一个村人的打趣中,赶着牛车走进村口,经过村里的大桑树时,在路边一户人家门前和村人蹲着说话的陈耀光站起身,笑道:“林家弟妹,回来了?”
“是啊,村长有事吗?”方小草一看这村长就是专门在这儿等她的,便停下牛车,问道。
陈耀光笑了笑,一点都不心虚地道:“你家那口子买的那五亩荒地是不是都开出来了?”
“是的,”方小草点点头。
“这样,我今天才想起来,你这个还得交一年的税赋,”陈耀光一句话出,周围村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他却完全视而不见,继续说道:“那地都是挨着山林的好地,县里的付胥吏早就说过,这种地即便没人种,也要按照良田处理。先前你们买的时候,我忘了这茬,是按照下等田给的你们,一亩地差着四五两银子呢。我明天先去县里问问情况,实在不行的话,这个差价你们也得补上。”
“是吗?”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哄呢,方小草说道:“老林不在家,要不你等他回来了跟他说。”
陈耀光为难道:“不成啊,县里等着呢。”
“父亲不在,我便是顶梁柱,”林春醒这时候从车上下来,对陈耀光行了一礼,道:“村长伯,你把我们需要补的钱还有需要教的税赋写下来,我明天拿着条子直接去县里交。”
陈耀光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看着方小草道:“林家的,没有你这么教养孩子的,大人说话就胡乱插嘴,前些日子我媳妇回家了跟我说你们家女儿就是这样,我还不信呢。”
“现在看来,哼哼。”
话到此时,村里的人谁还看不出来,陈耀光这是故意趁林二不在家,来为难他的妻子儿女。
只不过和林家情分没到那份儿上,周边也有几个男人站着,此时却都不吭声。
林春醒半点不怕陈耀光的冷脸,说道:“我是林家长子,跟你说正事,村长伯怎么又拿小孩子这些话来说?还攀扯我妹妹,她多大您多大。”
“好好好,”陈耀光气得直道,“你等着,我这就把条子给你开了,一分钱你们都别想少。”
别说县里的付胥吏本就是他的熟人,就算不是,有人捧着钱去送,谁有不要的理?
不知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吗?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陈耀光走出几步,又说道。
终于,有个陈家本家的男人看不下去,说道:“他小孩子不懂事,三哥你就算了吧,有什么事等林二回家再说。”
陈耀光瞪他一眼,狠狠道:“不行,今天的事还真就得今天办了。”扔下这句话直接往家里走去。
他一走,边上有两个妇人便劝方小草:“别跟他硬刚,待会儿拿些鸡蛋去赔个礼,再出几个钱,这事儿也就过了。”
方小草笑了笑,这是第一次陈耀光用他村长这个职位欺压他们家,如果就忍了,那以后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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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正在屋子里绣盖头,这是月潭镇上的人家托她绣的,一个能有六百文钱拿,村里的媳妇都很羡慕刘氏这手绣技。
“怎么这么早回家了?”听到脚步声,刘氏向外看了一眼。
陈耀光脸上还带着气,进门来正要说话,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也没打招呼,转身就出去了。
刘氏把那两个常来寻她一起做活儿的妇人让了出去,然后才出来到堂屋,问道:“怎么了,你耷拉个脸给谁看呢。”
陈耀光看了看她,说道:“还不是林家那个小子,竟然跟我要需要补税赋的条?我真不知道他们林家在县城有什么背景了?”
“那就给他写一个,”刘氏说道,“怎么着,他还能拿一个条子去县衙里告你不成?当县衙是他家开的?”
这件事,除非林家乐和县里的官能说上话,要不然他们出定钱了。
话说回来,要是在县城能有那么硬的关系,一家人怎么可能搬到乡下来?
就看林家乐那样子,不是种地就是做生意,他能认识的人能耐也有限。而且即便他们就认识县里的官了,这么几分钱的事儿找过去,还不够丢人的。
仔细分析后,陈耀光找到笔,在桌子边坐下来就写。
陈耀光的老娘住的堂屋,老太太走出来,问道:“你们两口子又鼓捣什么呢?”
刘氏有些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陈耀光对老娘还是很孝敬的,但他也不敢说媳妇,就转头道:“您不用管,去歇着吧。”
陈老太数落道:“人家外面搬来的不容易,怎么着你们了就要治人?好好的过日子吧,非得啥时候把这个村长折腾没了,啥时候乐意。”
“没事没事,”陈耀光说着,手下已经唰唰写好了条子,拿起来吹了吹,心道即便一会儿那林家的带着她儿子来道歉,等林家乐回来了也得好好给他赔个不是才行。
刘氏很是厌烦陈耀光的老娘,白了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一会儿,陈耀光进来,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气都气饱了,”刘氏说道,“你那个老娘什么时候挪走?看见她我都少吃几口饭。”
对刘氏一向百依百顺的陈耀光听见这话,脸色难看下来,但刘氏根本不怕,尽管知道陈耀光很孝顺,可她知道底线。
“你们兄弟六个,在别人家只是住一个月,剩下的时间都在咱家住着,老婆子还不是凑着我们家的吃食好?”刘氏继续嘟囔。
陈耀光今天本就气不顺,闻言语气不好道:“你咋不说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大哥作为长子,也是和我们平分的家产?还有我这个村长,不是我爹还在的时候活动,我能当上。即便这些都不说,我娘把我养大,现在她老了,我养她不该吗?”
刘氏刚拿到手里的绣帕又扔到箩筐里,说道:“我不让你养你娘了吗?你四五个兄弟呢?凭什么要赖在我家?”
“你家?”陈耀光冷哼一声,但是并没有接着说。
刘氏却很厉害,质问道:“怎么,不是我家吗?我给你生儿育女,这个家我还不能说一句我家吗?”
“别吵吵了,”陈老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三家的,你别厉害,你也有老的那一天。我养大的儿子他现在的确是你男人,但他还是我儿子,他养你们几口子应该,养我更应该。你还别觉得不平衡,我要是就不想去别的儿子家只住你家,也没有你们撵我的那一天。”
刘氏指着外面道:“陈耀光,你听听,这就是你那个老娘,今天她这是不装了,跟我吵呢。平日里你不在家的时候,说我的难听话多了去了。”
不想陈老太年纪大了,耳朵却着实好使,当即接话道:“我在我自己家,我装什么装?你一个屁事儿不干的老娘们,吃喝拉撒全得我儿子管着,你咋那么厉害呢?刺绣钱全揣你兜里拿回娘家,吃喝都是我儿子挣的,你还吃出高贵来了你?”
“平日也就罢了,你这这那那的挑事儿我不搭理你,现在你还敢嚯挑着男人去治县里搬来的人家。你是王母娘娘啊,谁都得供着你?”
一通话下来,直把刘氏气得脸色涨红,起身就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陈耀光劝不住她,只好出门劝老娘,“您少说两句吧,这事儿是我自己的要办的,你别什么都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