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官雎这近乎可笑的条件,姜海当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想象不到,原本在他那个时代应该是标配的条件,在这里居然成了一种恩赐。

难道把人家的房子都给拆了,还没有安置房?还没有像样的经济补贴?

这与黑社会有什么差别,想到这里,姜海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险些将电话捏碎。

“官雎,你他妈给我听着,不要跟老子讨价还价。难道你以为,现在就没有新闻了吗?”

“经过刚刚的电视新闻直播,你们的大名早就在中海扬名立万了,根本不需要宣传了。”

“而且我改变主意了,马上,来这里给郑家兄弟亲自登门道歉,不然后果自负。”

姜海冷冷地吐出了这几句话,随后便将手机挂断,不给官雎任何辩驳的机会。

他实在无法亲眼目睹这样的情况再度发生,简直和多年前自己所遭遇的如出一辙。

郑林强欲言又止,他明明听到官雎已经答应了,可随着姜海的这些话,却变得不甚明朗。

不过他并没有记恨姜海,因为如果没有后者,他们恐怕一分钱赔偿都不会有。

“我已经听说了,原来你就是姚德胜大律师的老板,失敬失敬!感谢姜总!”

郑林涛二话没说,对着姜海先鞠了一躬,“无论如何,今天还是非常感谢您!多谢!”

姜海深深吸了口烟,摆了摆手。他知道这既是在帮郑家的兄弟,也是在为自己还愿。

当年他多么希望,希望能够有个人来帮助自己守护家园,可始终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如今,时过境迁,自己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完成当年所愿,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姜海拉过来了一个小弟,“你们今天做的不错,这些钱拿去分给大家,去找漂亮姑娘。”

小弟在来到这里之前,公司的财务人员就递给了他一个手提箱,让他交给姜海。

虽然他很好奇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可始终没有打开,而是带到了现场。

此时看到姜海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装的满满都是现金,顿时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他实在不敢想,若是自己提前知道了这里面都是钱,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举动。

“放心吧,你不会那样做的,起码我从你的眼神就能够看的出来,把钱收下吧。”

姜海又单独拿出来了一叠钱,塞进了他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弟掂量了一下,粗略估计这里面起码会有两万块钱,当下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姜总,我……”小弟的声音有些颤抖,要知道,在他的老家,一共都没几个万元户。

自己的身价瞬间成为全村首富,怎么不让他激动到不能自已?就差给姜海直接跪下了。

姜海拦住了他,“那些记者也很辛苦,你看着每人分一点吧,让他们早点收工休息。”

小弟点了点头,立刻召集了大家过来,拎着箱子每人分了一叠钱,像极了暴发户。

那些记者们也都没有想到,每人一叠钱,就是一万块!这在1998年,可是巨款!

姜海没有给他们感谢自己的机会,他也不需要感谢,这都是那些人应得的。

姚德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还真的是做事豪爽,无论干什么都是现金开路。

当真是有李太白的架势,千金散尽还复来,生动展现了土豪的做事风格。

大家收到钱之后,便都默默地离开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全都消失在了这里。

只留下了一个人站在姜海身后充当保镖,看着躺着七扭八歪的拆迁队队员。

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这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姜海在刚刚发钱的时候,也并没有避讳郑家的兄弟们,也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当然,也没有给他们一分钱。因为给他们钱的人,此时就在路上。

“姚大律师,这一晚上折腾的,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姜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帮我研究一下条文,不要让我处于不利的位置。”

姚德胜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那,我就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他深深看了姜海一眼,便转过身走向了拆迁工地外的所停靠的车子前。

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l12,姚德胜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以前只是听说过姜海很厉害,手段凌厉,所有和他作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手段居然强势到了这样的程度,简直是匪夷所思。

“居然把记者都给找来了,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希望,这次社会真能意识到吧……”

姚律师自言自语着,眼神里终于流露出来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近年来的梦想,就是希望暴力拆迁能够真正成为一个社会现象,真正被更多人所了解。

自己一直来回奔走,所发挥出的作用却极为有限,甚至连正家口的这些人都保护不了。

现在,因为姜海的强势介入,事情终于开始出现了转机,正在朝着美好的方向转变。

他不管姜海做这件事情的初衷如何,也不管是不是为了搬倒官家而如此兴师动众。

但他相信,姜海一定是认真的。因为他大可以等郑家被拆掉,这样效果反而更好。

试想一下,当你在电视上看到有人的家被强行拆掉,这种冲突感难道不更震撼?

可姜海没有这样做,而是尽最大的可能,甚至花费重金,最后保护了这个家园。

而就在姚大律师的车子刚离开不久,一辆更加豪华的车子停在了他刚刚停靠的位置。

从车子里走出来了几个人,最前面的,是个面容阴沉到能够滴出水来的年轻人。

深秋初冬的中海市,风渐渐的愈发凛冽,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面色沉凝。

跟在他身旁的几个黑衣男子,都戴着黑色墨镜。腰间鼓鼓的,一看就藏着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