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修士见忽然多出一人来,心中大惊,而步遥行的修为甚高,分明已是羽修中乘,双方实力对比完全颠倒过来。形势变化如斯,让诸修措手不及。

小院中的阵法虽已布就,风敬博却迟迟不敢发动了。阵法一动,双方就等于撕破脸皮,那就是生死之战了。以二敌二,又怎有胜机?而因步遥行之故,恐怕连三成的把握也没有。

猎风首次主持这种斗法,本就心里没底,此刻形势大变,更有些六神无主了。她定了定心神,暗忖道:“若是主人在此,必有无数妙法可破此局。小红山一战实力悬殊,最终还不是胜了吗。猎风啊,猎风,你若有主人三成灵慧,岂不是好。”

复又想来,风家修士修为虽高,可身为仙商,自该和气生财,怎能与人喊打喊杀?想来这斗法的历练欠缺的很,指望他们不得,此战的大主意还是得自己来拿。

于是忙向风氏三修传去音讯道:“静以待变。”

风敬正最是活络,耳中听到猎风传讯,立时堆下笑脸来,道:“两位贵宾光降,本该倒履相迎。实因百羽宴一事关系重大,敝族诚惶诚恐之下,彻夜商议,竟至失礼,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黄衫修士含笑道:“其实这百羽宴也没什么要紧,在下不过是想借风氏一方宝地罢了,会程安排,与寻常的仙集相差无几,唯请处理些迎来送往的杂务,会中关节之处,在下自会料理。”

风敬正瞧了瞧风敬博与风敬直,见二人不肯说话,只得硬着头皮,又笑道:“却不知这关节之处可肯相告,敝族既然参与此事,想来道友也不该隐瞒才是,否则双方若是配合不佳,岂非误了大事。”

黄衫修士皱了皱眉头道:“诸位道友只管提供场地,一应接待事宜便好,百名羽修聚集一处,非同小可,事先安排出百间静室来最为要紧,其他都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风敬正见黄衫修士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提及妙谛丹一事,心中愈发清楚了,他心中冷笑道:“此人推三阻四,心中分明有鬼,今日若不能将其拿下,一旦百羽宴真正办了起来,风氏令名蒙羞,又怎能对得起老祖。”

于是冷笑道:“百间静室,对敝族来说自是小事一桩,但道友迟迟不肯相告百羽宴内情,岂不令人齿冷?敝族好歹也是罗华大陆名门,道友莫非是瞧不起敝族吗?”

黄衫修士大皱眉头,低声道:“怎的这样罗嗦。”便有十分不耐之意了。

猎风见风敬正说话不知婉转,眼见得双方就要说僵,心中更是焦急。而此中的关键人物步遥行自进了房间后,一言不发,神情古井无波,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猎风见他的目光一直垂视脚尖,像是对周遭事物不闻不问,一副高深莫测之状,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了。

若步遥行已被逼服了妙谛丹,那就是另一个元观与云冲鹤,此丹一经服用,就是魇龙的侍奴,元魂便受这黄衫修士所控,一旦动起手来,步遥行就是十分大敌了。

但步遥行原是为原承天同伴,若不顾一切伤了此人,原承天那里如何交待?而若是对此人手下留情,此人元魂受制,怕是不讲情面的,此中分寸,实难拿捏了。

猎风此刻才知,原来修士斗法交手,竟有许多的讲究。小红山那样的乱局,原承天却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看来,原承天的是大才了。

正做没理会处,忽听院外有人嚷嚷道:“宁中缺,你是躲着不肯见我吗?”

话音刚落,就见两名修士怒气冲冲的走进小院来,后面跟着几名青衣童子,个个满脸苦笑。

这两名修士一人是羽修初修,另一人则是九级玄修,这几名童子又怎能拦得住?

猎风从隐身诀中瞧清这二修士的黑衣打扮,心中生疑,暗忖道:“难不成是七真宗的修士?”

此处本就是一团乱麻,如今又闯进两名修士来,局势只怕又是一变,猎风心中叫苦不迭起来。

黄衫修士转头瞧见这二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冷的道:“原来是七真宗曾护法,秦护法。曾护法,宁某一生,何惧于人,平白无故,我躲你做甚。”

猎风听到这二人果然是七真宗修士,心中暗叹道:“七真宗果然是衰落了,想当初七真宗七大护法,皆是羽修中乘,不想今日连一名九级玄修,都可滥竽充数了。“

曾护法见宁中缺神色不快,也不敢直言忤逆了,道:“宁道友,曾某若有失言之处,还请莫怪。曾某只想问你,百羽宴好端端的由本宗料理,怎的又换了风氏一族,本宗费尽人力物力,宁道友就不该给一个说法吗?“

宁中缺怒道:“在下兄长已被贵宗所误,曾护法倒有脸来讨什么说法?小红山一役,分明见证贵宗实力不足,又怎能办得好百羽宴。若是那个原承天再来捣乱,试问贵宗有何大修,能阻止此人?“

曾护法一时语塞,身边的秦护法忙道:“此事实出意外,便是宁道友的兄长只怕也是没有算到,却又怪得了谁?“

宁中缺也不想过分开罪了七真宗,缓缓的道:“秦道友,小红山一役,竟死了五分羽修,可见原承天的修为起码是羽修大成境界了,试问这样的对手,贵宗如何应敌?在下另托风家,也是无可奈何。“

猎风听到这里,心中雪亮。

原来死于小红山一役的白衣修士,就是宁中缺的兄长了。此人早先托付的是七真宗举办百羽宴,以七真宗在罗华大陆的威名,倒也合情合理。不想却因原承天之故,连丧了五名羽修,可谓损失惨重。

若原承天不曾出手,百羽宴自然会由七真宗主办无疑,可此事一出,七真宗实力的薄弱处已是暴露无疑,而风氏一族有仙修大士坐镇,若事到紧急处,不由得这仙修大士不出手。

宁中缺不惜毁约另邀风氏相助,果然是无可奈何。

见到诸修畏惧原承天若此,猎风心中自是得意,可想到当前局面如同乱麻,则是愁眉紧锁了。

宁中缺与七真宗虽是有隙,恐怕还不到撕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若是风氏三修此刻出手,这局面定然是乱的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便对风敬正传音道:“速速逐走七真宗修士,方为正理。“

风敬正心领神会,冷冷一笑道:“曾道友,秦道友。你等不请而来,又在此喧哗,分明是没将风氏放在眼中了,想来‘礼数’二字,七真宗向来不曾修行过的。”

风氏与七真宗自风宗逊飞升之后,便是老死不相往来,此次曾,秦二人心急寻那宁中缺讨个公道,也就没理会此事,经风敬正提起,二人皆是老脸一红,道:“风道友,事出紧急,还请原谅则个。”

风敬正不依不饶,道:“原不原谅,也就罢了。只是宁道友话已说的分明,百羽宴已由风家承办了,从此与七真宗毫无干系,至于你与宁道友的纠葛,还请移步他处说去。”

转向宁中缺道:“道友意下如何?”

宁中缺怎不知风家与七真宗的恩怨,他固然不想得罪七真宗,可更不能得罪了风氏,风敬正此问,让他着实为难。而风敬正此言之妙,也可略见一斑。就连猎风也暗地里替他喝起彩来。

但风敬正既有此问,又怎能不答?宁中缺只好对曾护法道:“此事在下已说的分明,宁某虽是毁约在前,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贵宗能体谅自是大好,若是不能体谅,那也便罢。”

在风氏诸修面前,也只好摆明态度,要与七真宗划清界线。否则风氏本就因百羽宴的细节不得与闻而心中存疑,再因七真宗的缘故心生不快,百羽宴一事,又要横生波折。

曾护法怒道:“宁道友行事的手段,七真宗算是领教了,嘿嘿,当真以为本宗无人了不成?”

步遥行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忽然开口道:“道友既说了大话,步某倒要瞧瞧你七真宗的手段。”

手掌一翻,将一道法诀祭将出来,就见曾护法头顶金光乱舞,也不知有多少柄尺长的利刃落下。此诀名为万刃倒山诀,诀中虽无万刃,最少也有百柄,而百柄法刀齐落,好像山峰倒转,端得是高明法诀。

见这步遥行突然施诀伤人,别说风氏诸修,就连宁中缺也是大感惊讶,叫道:“步兄何必如此?”

曾护法胸中一口气始终咽不下,见步遥行忽然翻脸动手,正合已意,叫道:“来得好。”手中亦有一道法诀祭出。

此诀施出,寒气逼人,就见一座冰山在曾护法头顶横陈,迎向空中万刃。

步遥行嘿嘿一笑,手中精光闪处,阴阳刀已然出手,可此刀的目标,却是秦护法。

这一式指东打西,更是大出诸修意料,而阴阳刀在步遥行的施发下,只见阳刀,不见阴刀,试问秦护法在猝不及防之下,又如何抵御!

场中因步遥行忽然出手,更添无穷变数,猎风心中直叫苦,怎的自己初次亲自临战,就是好大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