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采儿醒来时,一睁眼发现头顶上一方紫色承尘,原来自己已置身一古色古香的雕花床上,身上盖着一方蚕线织锦薄被,她猛然一惊。

自己何时到了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知觉,贺兰小贼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猛然将被子掀起,一看身上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像是一个起居室,摆放陈设低调奢华,床对面是一方梨花木矮几,旁边放着铺着虎皮的座椅,矮几上放着笔墨纸砚,没想道贺兰小贼的房间还布置的如此雅致,她在心里冷哼一声,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她这里一有动静,外面马上有人进来,只见一个穿着东楚服饰的侍女进来,略一躬身,“许姑娘,将军交待你若醒来便梳洗打扮一番,前往厅堂共进晚膳。”

“贺兰图那小贼在哪里?我要见他。”

侍女一惊,这姑娘看起来挺清秀文弱,怎么一开口如此泼辣。

“许姑娘,麻烦你坐在这里,我帮你更衣净面。”

许采儿抬头一看,这里果然还有一套妆柩,精致典雅,她坐着没动,“不必麻烦,我只需要跟贺兰图问两句话而已。”

侍女脸色大变,双手交叉颤抖着说道:“姑娘,奴只是一个侍女,你何必为难一个下人,不然将军责怪下来,奴担待不起。”

许采儿看她为难的样子,只得由她,大约费了半个时辰左右,卸了她本来的钗环头饰,换成了东楚特有的头饰,最后还在侍女的一再坚持下换上了东楚的衣裙。

一切准备完毕,侍女将她带至前厅,贺兰图已在这里等侯多时,他看见许采儿时眼睛一亮,换上东楚的服饰更是与众不同,越发衬得肤白如玉,眼眸如春水。

“采儿,对此可还满意,我专门让人给你收拾了一间起居室,见你睡得香甜,并未惊醒,长途跋涉一定饿了,这是我们东楚特有的风味菜肴,来,尝尝,看你可还喜欢?”

贺兰图已换回他们东楚的衣袍,眼眸里灌了蜜一般,丝丝缕缕都是深情。

许采儿却觉得他更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会是温柔小绵羊,一会说不定就是毒蛇吐信。

她在他的对面坐下,眼眸里似有碎冰一般凌厉地看着他,“你还要装到什么时侯,我两个弟弟到底在哪里?”

贺兰图非常淡定,伸手将酒杯拿了过来,亲自倒了一杯酒,放到许采儿面前,“采儿,何必这么苦大仇深的一张脸,既来之则安之,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们东楚比你们的京城可有趣多了,草丰水美,牛羊成群,小伙子俊美小姑娘水灵……”

“贺兰图,我在问我的两个弟弟在哪里,你东后西扯些什么东西?身为东楚将军,竟然把信任二字当成儿戏,卑鄙无赖。”

许采儿的反应让贺兰图的脸色微变,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是,原来在你许采儿的眼中,我就是如此不堪,我喜欢你,我想达成所愿,我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有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许采儿第一次觉得有人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把他的罪行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实在是跟他无话可说。

只是恨极了。

“采儿,你还记得你为慕香雪赔的那件衣服,我一直珍藏在身边,只因为那是你做的,那上面像是有你的气味,每当我想你的时侯,我便拿出来看一下,聊以遣怀。”

贺兰图继续往下说,眼眸里的深蓝色黯淡了一些。

幽幽道来。

许采儿只觉得匪夷所思,痛恨之中有了一丝别的东西。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侍卫,“贺兰将军,太子殿下到访。”

贺兰图心里一惊,自己刚到府上,这太子殿下莫寒云的消息还真的是很灵通。

侍卫的话音刚落,一个衣着华美的贵公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温润如玉,气质让人如沐春风,虽然也是眼眸深邃,却如映水星月一般唯美。

贺兰图忙站起身行礼,莫寒云一摆手,“免了,又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看见许采儿低首垂眸站在那里,而且看样子正在跟贺兰图共进晚膳,他一下子明白了,这莫不是贺兰图的情人?

他自在左首位置坐了,看了一眼许采儿,“贺兰将军,这位姑娘面生的很,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贺兰图心里很快想了一下,不如趁此机会向莫寒云讨个赐婚的主意。

当下一拱手,“太子殿下,这位姑娘名叫许采儿,是臣在战场上认识的,对臣有医伤之谊,臣心仪其才貌淑德,想要向太子殿下讨一个恩典,成全我俩的姻缘,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莫寒云闻言眼眸里像是春风荡漾一般,弯弯地盈着笑意。

“想不到贺兰将军铁汉柔情,竟然也有如此深情一面,甚好甚好,不过不知这位许姑娘哪里人氏,是哪家的女儿,竟能赢得贺兰将军的青睐?”

许采儿因外人在场,又不知来人对自已来说是敌是友,不便再跟贺兰图闹得不愉快,支着耳朵想听听他们之间到底是啥关系,自己有没有可利用的地方。

听莫寒云问起,忙起身回答,“民女来自京城,并非东楚人氏,与贺兰将军只是偶然遇见,并非良缘。”

贺兰图不住地跟她递眼风,可是她就当没看见,要让她昧着良心说愿意嫁给他,那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莫寒云闻言有点惊奇,一双温润眼眸又转向贺兰图,“贺兰将军,我看这位许姑娘似有隐情啊……”

“来人,带许姑娘回去歇息。”贺兰图看许采儿不肯配合,忙命人将她带下去。

马上有侍女过来,扶着许采儿出了前厅。

贺兰图又跟莫寒云解释了一番,莫寒云心里虽然波涛汹涌,不过脸色并无一点显露。

许采儿回了起居室,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孤身一人,怎么也睡不着觉,又想起阳子归当时脸色苍白,一定是毒素尚未清理干净,又想起李氏不定哭成什么样子,心里如油煎一般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