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盏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神情略有些痛苦。

“怎么了?”沈昂不解,牵起她的手吻了吻:“你出汗了,身体不舒服?”

朱盏一个劲儿地摇头。

“沈昂,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她这个模样也把沈昂吓到了,他不再乱摸,而是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事。”

“那天晚上,就是我们吵架的那天晚上...”

就在这时候,沈昂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俱乐部,我接一下。”说完他起身,走到阳台边接听了电话。

“大夏天泡温泉有毛病啊?”

“我能带我媳妇儿不?”

“那行,我问问她,回头联系。”

沈昂从阳台上回来,兴奋地对朱盏道:“媳妇儿,暑假出去玩儿。”

“去哪?”朱盏已经穿好了衣服。

“好像是去一个什么雪山,可以泡温泉的地方。”沈昂将手机放到茶几上,迫不及待跳到沙发上,将朱盏像小熊一样揉进怀里:“去吗?”

朱盏想了想,回头问他:“你想去吗?”

“我很早就想跟你一块儿旅游了。”

“那就去。”朱盏点点头:“我们一起。”

“好。”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沈昂才想起来她话说了一半:“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朱盏又退缩了,她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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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盏的大一伴随暑假的来临而匆匆完结。

因为大学生联赛上崭露头角,这个学期朱盏打了好几场比赛,取得了不凡的成绩,有几家职业俱乐部经理人还特意邀请她加入,不过都被朱盏拒绝了,职业的乒乓生涯,她不是没有想过,应该是做梦都在想,可是现在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却退缩了。

或许这正应了那句老话,近乡情更怯。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毕竟她不是专业的队员。

关于专业与业余的问题,邹忠明只叫她,如果想,就迎难而上,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出身,因为即便是专业的选手,都不一定赶得上她耗费在乒乓上的时间与精力,更何况,她的教练可是最专业的世界冠军级教练,当然,说的就是他自己。

邹忠明对朱盏是有信心的,但是朱盏却没有办法不瞻前顾后考虑周全,包括她父母的意见。

朱国栋叫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这条路,即使现在打出成绩,有机会能朝这个方向发展,也不一定就真的能打出头,全中国有那么多专业打乒乓的选手,可是真正能叫得出名字的,能有几个?

无可否认,老爸的考虑的确有道理。

职业俱乐部听起来似乎的确很诱人,如果能打好,将来进国家队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全中国有那么多俱乐部,每个俱乐部有那么多职业选手,真正叫的出来的有几个?

这是一项光荣与残酷并存的事业。

朱盏自问,没有陆礼安的卓绝天分,也没有沈昂的扎实基础。

她能在专业的领域走多远?

可是,真正要把这个念头放下的时候,心里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毕竟她是多么热爱这项竞技运动。

沈昂见她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索性将之前早就计划好的南山温泉之旅的计划提前,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在学校刚放假没几天,他们便计划好行程,准备出发。

上车以后,朱盏才发现,陆礼安也在。

一辆保姆车里坐了六七个人,齐原,阮殷,陆礼安,还有一个俱乐部的瘦小子赵勤和他的女朋友,还有就是朱盏和沈昂。

上车以后,朱盏就觉得听不自在,恰好她跟沈昂最后一个上车,也就最后一排还剩了两个位置,而陆礼安就坐在那边上。

沈昂让朱盏坐到窗边,自己则坐在陆礼安和她中间。

“大锤,你也去啊?”

“嗯。”

“对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来一场正式的比赛。”

“什么?”陆礼安看他。

“比一场。”

沈昂向他发起挑战了,磨练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信心能赢他。

看着沈昂目光里的自信满满,陆礼安却觉得意兴阑珊,他看向窗外,淡淡道:“回去再说吧。”

这么多年怀揣着想要打败他的誓愿,夙兴夜寐地训练,现在终于向他发起挑战,没想到陆陆礼安反应平平,沈昂顿觉好没意思,只喃了声:“嘁,你这人,真没劲儿。”

他不再和陆礼安讲话,反正他也不怎么搭理他,索性将身子侧到窗边,跟他媳妇儿玩。

朱盏抱着沈昂的等身大熊,低声咕哝:“你还要把它带着,多不方便。”

“嘘!”沈昂让朱盏小声:“你就说是你要带,别说我。”

朱盏无语,这家伙真是...服了。

车开上了高速路,速度平稳起来,车里人睡意上涌,沈昂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朱盏便让他把脑袋靠过来,趴在她抱着她的腿上,头枕着松软的大熊,小睡一会儿。

沈昂舒舒服服地躺下来,没一会儿便睡熟了过去,而朱盏手落在他的脸畔,给他遮光。

他的轮廓很锋锐,眉宇自鼻梁而下,就像起伏的山脉,而五官并不精致,一如莽莽的荒原,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独特的男人味儿。所以很多时候别人一眼望去,反倒不一定觉得他帅,但是越看,却越耐看,经看,再多看几眼,兴许还能一见钟情。

朱盏指尖从他的鼻梁一直延伸往下,摸到他的嘴唇,他迷迷糊糊间,直接咬住了朱盏的手指头,朱盏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连了笑意,刚一抬头,就看见陆礼安,他正看着她。

两个人目光对撞得惊心动魄,朱盏连忙移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慌乱。

而陆礼安也重新望向窗外,仿佛那飞速流淌而过的千篇一律的翠绿田野,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吸引他的东西。

朱盏靠着车窗睡了会儿,不过睡得并不安稳,很快车下了高速,驶入了山路间,颠簸和急转弯让车上的人睡意消减。

沈昂已经醒了,但是躺在朱盏的大腿上就是不肯起来,撒娇一般将连埋进她的肚子窝里,“老婆”“老婆”地叫得热热乎乎。

齐原坐在前面还开玩笑说,也就八风不动的陆礼安,还能忍受这俩人在后面腻腻歪歪的终极虐狗。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尴尬,因为他唯一的搭档阮殷一反常态并没有随声附和,而前面另一对情侣也正在腻歪着,当事人陆礼安沉着脸不发一言,玩笑开出来,就冷了场。

最后还是沈昂喃了声:“我媳妇儿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一般人羡慕不来。”

“也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阮殷笑说。

“呦,你小子还不服气是不是。”沈昂从朱盏沈昂起来,揽着她的肩膀:“媳妇,咱们给他这单身狗秀一波。”

他说完就要凑过来吻他,朱盏却推开了他:“傻子你消停点吧。”

“怎么着?”阮殷得意地看他。

沈昂哼了一声,说:“我盏妹不好意思,不给你看,我们留着回房间慢慢亲热。”

“越说越离谱。”朱盏嗔怒地横了他一眼,沈昂便立刻捂住嘴不在开玩笑。

而陆礼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假寐,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如果真的能够麻木不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更多的时候,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更敏感,哪怕是她的一声呼吸,都能牵引他万千的思绪。

深情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如果有来生,只希望可以不用沉默以待。

第62章 不正经

中午, 车停在山路边的一个农家乐边上,一行人进去吃午饭。

山里条件不好, 做出来的菜品卖相也是一般, 味道更是平平,米饭颗粒很硬, 难以下咽。

沈昂拿筷子捡捡这个, 又挑挑那个,似乎没什么食欲。

他的皇帝胃其实还挺挑食, 只不过因为大家伙都在,所以也没抱怨, 跟着一块吃, 但是全程都在给朱盏夹菜, 自己的饭菜没吃几口。

朱盏从书包里摸出一袋榨菜,撕开挤到沈昂的碗里。

“咦,你带了这个。”

“怕你出门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朱盏又摸出好几包, 递给阮殷齐原她们,最后一袋, 递给陆礼安。

“礼安哥,吃么。”

“谢谢。”陆礼安面无表情地接过。

朱盏又给沈昂的碗里舀了几勺汤,泡着硬邦邦的饭, 让沈昂就着吃。

“下午还有一段路。”她低声对他说:“好歹也要填饱肚子。”

沈昂即使再不想吃,但是看着媳妇这尽心尽力的模样,当然也必须要给面子,端起碗就着咸菜大口扒了几筷子。

赵勤对自己身边一直在抱怨嫌弃饭菜不好的女友孟婉倩说:“你看看人家沈昂的女朋友, 多贤惠。”

孟婉倩嘟了嘟嘴,看了眼穿着朴素的朱盏,娇滴滴说:“人家就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嘛,你去给我买几包薯片。”

赵勤无奈:“这荒郊野岭,哪有商店啊!”

“有,我刚刚看到了,就在街对面。”孟婉倩坚持。

“那边好像是有个水果副食店。”朱盏说。

赵勤放下筷子:“那行,我去给你买。”

沈昂见队友好像比自己更会当男朋友,于是也连忙起身对朱盏说:“你要吃啥,我也去给你买。”

朱盏拉他坐下:“你乖乖把碗里的饭吃完就行了,我自己去买。”

沈昂只好听朱盏的话,乖乖吃饭,同时把自己的钱包递给她:“那你多买点。”

朱盏笑了声,接过他的钱包走出店门,陆礼安也立刻起身,说:“我去买包烟。”跟着走出了店门,与朱盏一前一后朝马路边走去。

阮殷看着陆礼安离开的背影,立刻对沈昂道:“你就没觉得陆礼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