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为自己的哑奴替身 第21节
章节报错
如今已经按照书中提供的解毒步骤把这毒给提取了出来,那么,下一步便是要找到一位血脉相契的女子,以她的血液来温养并且驯化这猛烈的毒性。这一步骤凶险异常,如果那女子坚持不住,无法抵御住这管毒血带来的毒性,那么就可能会有随时暴毙的危险。
而就算是成功抵挡住了这一线天的毒,也会难免落下些一生都难以根治的隐疾。血脉相契者尚是如此危险,那么换作血脉不契者来尝试,那更是险上加险。用褚思铭的话来说,必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反倒是白白搭上一条人命。
只要这管毒血入了穆湘西的体内,那便是真正的一去不回头,不论她能否苟活下来,这毒都会伴随着她之后的整整一生。
穆湘西对自己难以下这么大的狠手,她越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关系,这决定做的便越显得难能可贵。
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之时,只听外头传来了一身很轻的敲门声。穆湘西以为是二姨娘派来阻挠她施医术的下人,瞬间抬头警惕地怒目视向房门处。
下一刻就听到门外传来褚思铭的声音,他敲着门,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红笺!你现在是在里面用那个法子吗?怀玉让我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听到是褚思铭的声音,穆湘西这才松懈了下来,几乎是带着几分欣悦地打开了厢房的门——她正愁没法对自己下得去手,若是他肯来帮忙,那这点问题岂不是轻轻松松迎刃而解?
褚思铭见门打开,施施然进到屋里,先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你已经取血了?可曾找到合适的相契者?如果没有的话,那一盏茶的功夫内,这血就会失去效用,届时还得再取一管。但心头血所含本就不多,若是都取尽了,那世子依然会有性命之忧。”
[我知道。]穆湘西惨然一笑,灿若星火的眸子在憔悴的面孔上显得熠熠发亮,[我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 褚思铭读懂她的手势后,疑惑地一偏头,目光在房内逡巡了一圈。任他再怎么仔细找寻,也没有找到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的第四个人。
[我。]
见他疑惑地望过来,穆湘西泰然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褚思铭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你是找死还是怎么?难道没读懂这法子的用意吗?就是找个活体的解药容器,这可是会跟随着你之后一辈子的东西,你可要思考清楚了!”
穆湘西从来没有想得这么清楚过,他话音刚落,就点了点头。
[你把血现在刺到我的心脉里,再迟就来不及了。]
“可是你可能会死!”褚思铭终于忍不住惊怒出声,“你可能会死在我的手上啊!你倒是潇洒痛快,死个干净,英雄也逞了,好人也做了。届时你的死和世子的死,全都归咎到我一个人的头上,你让我有什么颜面和怀玉交代?”
穆湘西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地执拗看着他,甚至当着他的面重重跪了下去。
[没关系,这责任全由红笺一人承担,若是我还剩下一口气,那就会接受屋外所有人的指责与惩罚。若是就此丢了命,那也会留书一封,表明此事与褚大夫无关,全是我医术不精的结果。]
褚思铭现在算是见识到了穆湘西的牛脾气,倔起来怕是十头驴拴着也拉不回来,只要贺君知还有一口气在,哪怕是只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会付出所有的性命去争取。如果此次不让她如愿,那么之后可能她还会做出一些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妥协了,疲惫地揉捏了一番眉心,硬邦邦地说道:“再不躺下的话,我可反悔了。”
穆湘西闻言,立刻郑重地向他行了个大礼,整个人上了一旁的塌椅。褚思铭拾起桌案上那根蓄满了血的银针,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手法快准狠地准确刺入了穆湘西的心口。
穆湘西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笼罩在面上的是一种似有若无的青灰色。这针甫一入体内,就带来了一阵剧痛。那一丝丝的毒血,仿佛瞬间化身成为了四处攀爬蚂蚁,啮噬着心腔的每一处角落。
她痛得整个身体都佝偻了起来,只能捂着心口发出痛苦而又嘶哑的叫,浑身都被烧得滚烫不已。穆湘西用尽所有的力气掐住那根银针,挣扎着把它拔出体外。期间,因为手抖与令人癫狂的疼痛,她好几次失了准头,使得银针更深地刺了进去。
可银针虽然拔除了,那疼痛依然如影随形。穆湘西这才算是切肤地体会到了褚思铭之前与她说的那“撑过去”是什么意思,因为从现在开始,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变得漫长又煎熬。
“我会用尽所有的手段吊住世子三天的性命,而你得在这三天之内成功温养出解药血液,否则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这是我最后所能帮你的一点东西。”
褚思铭见她神思痛得溃散,于心不忍地给她服下了一粒药丸。
药丸整个下肚后,缓过一阵子,那疼痛终于变得不敏感些,穆湘西疲惫不堪地点了下头,再也没力气说其他的,转眼便陷入了深度昏眠之中。
第三十九章 苦熬
疼……无论是在梦中还是清醒中,泛上来的第一个感受就是疼。
穆湘西佝偻蜷缩住整个身子,恍惚间生出了一种五脏六腑都被烤在火里的错觉。都说人最难以忍受的疼痛之一就是被火燎到后的灼烧感,如今这种感觉正百十倍加剧在了更敏感的体内,让人无时无刻都觉得难耐,觉得随时都会被焚化在火里。
她轻轻张开嘴,觉得咽喉里一阵冒烟般的干渴,刺得喉部生疼,可现下又没有力气下床倒水喝,只能拼命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穆湘西觉得后颈被人扶着坐起,手腕也被掂起诊脉,床帐外也隐约传来了怀玉的声音。
“……还是没像你说的那样退烧啊?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姐姐本就底子弱,你怎能让置她入如此凶险的境地,万一她……不就……”
接着怀玉像是说不下去了,开始掩面低低地哭了起来。穆湘西眼皮沉重得很,连抬一抬手都做不到,更遑论像是以前那般安慰她,只能由着她哭完。
又过了大概片刻,从帐外送进来了一碗东西,递到穆湘西干裂的唇边,她嗅到了水源,立刻焦急地张开嘴吞咽,胸腔都被呛得费力震动了两下,激得体内泛出一阵阵的生疼。
尽数喝完后,舌根才后知后觉地泛出一丝苦味,穆湘西明白刚刚服下去的是一碗药。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这药效奇佳,本来还苦熬着的那阵灼烧感,忽然淡下去了几分,虽说不至于完全没感觉的程度,但好歹也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穆湘西极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去接受适应体内的那份剧烈疼痛,没过几时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清醒地自己睁眼了,尽管依然还是虚弱地起不了身,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熬过了最难的那一关了。
穆湘西的汗已经湿透了底下垫着的枕巾,连鼻息都是滚烫的,有几时还错觉自己躺在一滩火里,已经被烧成了飞灰。她的整个背部都死贴着发白的墙面,就算整个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得冰凉,也难以纾解这份由内而生的燥热。
她费劲地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要再记挂着这些痛苦,趁着现在还清醒,让脑袋转一转想些其他的转移注意力。可是越是感觉到痛苦,她能回忆起来的,就越是前世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
像是只有□□处在煎熬之中才能催生出来的记忆,要那些本来都快要遗忘的往事又一遍遍在眼前凌迟般播放,连带着已经因为重生想要放弃了的仇恨,也被咬在心口,重新成为了妄图活下去的其中一股力量。
穆湘西倔强地不肯轻易闭上眼睛,失焦的瞳孔映射出沈洵那张虚伪又伪善的脸,既是害怕又是兴奋,恨不得下一刻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和他同归于尽。可是理智偏偏又告诉她,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可怕的男人杀害,她也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些害怕是血淋淋的,兴奋也是血淋淋的。
在她心如擂鼓地提着雪白的刀剑,眼看着就要刺进沈洵的胸口时,他的脸忽然发生了一阵变换,变成了贺君知的脸。而她手里的木剑,也瞬间变成了一支箭羽,就那么直挺挺地穿透进他的胸口,看着贺君知脸上流露出狼狈的痛楚。
穆湘西被吓得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眼前的那些虚幻的景全消失了,只剩下那熟悉的青灰色的帐顶。她长舒了一口气,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反手用手背拭了拭自己的额头,发现除了冷汗之外,只余下一片冰凉。一直缠绕着她的那股子焚烧的感觉也忽然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是好了吗……?”
她疑惑地喃喃,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个极其嘶哑的声音,吓了她自己一跳。那声音像是很久很久没开过嗓,连发音都黏连在一块,含混不清的,难听得像是在敲一块破了的锣。
但即便再难听,也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穆湘西不敢置信地捂上了自己的喉咙,又试探性地发了次声:“我……说话……了?”
这次的声音沉得很,断断续续的,有几个字音还发不出来,不过这也够让穆湘西觉得欣悦的了。原本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要一辈子都做一个小哑巴了,如今倒是祸兮福所倚,她不仅没丢了命,反而连苦恼已久的喉疾都变好了。
穆湘西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既然她撑过来了,说明她如今的血就是救贺君知命的解药,她要赶紧跑到东厢去,把血再换回来。
她披着衣服在屋内绕着走了一圈,也没有在任何地方见到褚思铭或是怀玉,只好先行刺破手指给他盛了一小瓶的血先放在桌上。等到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就算她又支撑不住昏过去了,也能及时把解药奉上。
这厢这边刚放完了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极其不客气的躁动声,穆湘西昏睡的这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几分蒙意地前去打开了房门。
只见百草堂那么一丁点的空地之上,站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家奴,为首的那一个,正是当初在听竹苑和她颇有几分仇怨许久未见的妙荷。
这女人就算是当初被贺君知弃在听竹苑,也照样是混得滋润。据说近来还有个富商一直在追求她,要花重金求娶,下了不少本钱。
不过此时此刻在这里见到她,穆湘西心头的那根警钟被狠狠地敲响了,后退一步便想把门合上。
可惜还是迟了那么一步,妙荷已经转过脸来和她对上了视线,她提着裙摆袅袅地走过来,帕巾冲着她的方向甩了甩,一股子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风尘气:“红笺妹妹,许久不见了。”
随着她的话音,立马有好几名家奴冲过来,把穆湘西想要关上的门重新狠狠地推开。穆湘西毕竟才大病刚愈,整个人都还很虚弱,根本敌不过他们的力气。避无可避之下,她干脆也不遮掩了,凝重地和妙荷对上视线,打手势道:[有何贵干?]
第四十章 驱逐
妙荷咯咯笑起来:“说起来还怕妹妹不信,我现在已经是二姨娘身边的人了,如今世子爷身体状况愈下,从前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也管不着我,别说现在进个百草堂,就连进出东厢都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穆湘西依然不带一丝温度地直盯着她,边听着她讲话边防备地抵着门框。
“我听好多人都说,妹妹被接进东厢的这短短几月,把世子迷得那叫一个神魂颠倒,甚至连那定亲的裴学正家的千金都不愿娶了,怪不得人家还上门来闹,这事还是国公爷亲自压下来的。”
裴乐居然因为上次那点小矛盾闹上门了?穆湘西讶异地挑了挑眉。若是放在从前,那必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以贺君知的性子,还没传到国公爷的耳朵里,这事肯定都已经顺利解决了。
但如今他尚在昏迷,靖平公府显然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公子命在危旦,对雄赳赳气昂昂要来讨个公道的裴家自然是以安抚为主,打发为上。
如果是靖平国公出面,保不齐为了贺裴两家的情面考虑,给予一个裴家重诺,之后贺君知若是顺利醒来,迎娶裴乐怕不是就变成了一件板上钉钉难以反悔的事?
穆湘西心里头不是滋味,可她现在这时不时频发病痛的残破之躯,怕是也不能再妄想待在贺君知身边。中毒时眼前产生的种种幻觉提醒了她,她对沈洵满心恨意未消,靖平公府并非是她今后的归属。
趁着还有几个年头好活,她应该抓紧时间找个机会潜进太子府,早日为自己报仇才是良策。
如果说之前留在这里是为了救治贺君知的毒,现如今她解药已替他做出,对于他之前的恩情也已尽数偿还,只要他能醒过来,就该走上另一条与她无关的阳关道,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跨不去的银河,虽然有些许交集,今后也算是两不相讫了。
妙荷见她神色几度变化,以为她是内心惊惶,笑容的弧度变得越发深邃了:“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勾引世子爷的时候,可是见你楚楚可怜,好一番惹人心疼,连我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穆湘西还看不出来她是来为上次那件事报仇的话,那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她猜测妙荷此次来并不会轻易善了,也许现在百草堂空无一人也正是她的手笔。
正好她也有了离府的打算,不如将计就计,借着这蠢奴的手逃出靖平公府。
内心盘算完毕,穆湘西面上恰如其分地流露出了一丝警惕,也不着急等人回来救她了,而是佯装凶狠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自然是想妹妹从此消失在东厢,消失在靖平公府,再也别出现在世子爷的跟前,”妙荷用涂了鲜红丹蔻的指甲一把擒住了穆湘西的脸,气息喷洒在她的面上,“你如今虽然名义上担着给世子爷治病的责任,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的身体江河日下,你用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根本毫无作用。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趁着国公爷还没反应过来对你追究,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跑了吧,离开京都,再也不要回来,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她若是真的怕死,当初就不会接下这份差事。穆湘西内心觉得有几分好笑,脸上却不显,顺着她的话配合地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虽然之前对你不算很好,但那些事毕竟也是过去了,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很快就要嫁给一个有钱的富商了,在走之前,我希望能和你有个了断。”妙荷脸上带着不知真假的几分恳切,“我们毕竟姐妹一场,只要你从此不再出现,先前的事,我也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
穆湘西在背后捏了捏拳头,强行让自己不要流露出破绽,有几分动容地抬起头,随即又有些犹豫地问道:[可是我的卖身契还在靖平公府,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这个姐姐早就考虑到了,来人!”妙荷挥了挥手,立马有下人殷勤地递上了一份纸质的约契,“妹妹你看看,是不是这一份?”
穆湘西接过来,打开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确认这份契纸大致无误后,便把东西放进了怀里。最后一丝离开靖平公府的阻碍也被除去,她也终于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只不过桌子上那份解药她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亲自交到贺君知的手上。
她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把这瓶解药就这么丢在这里,回到桌案前重新拿了起来,递给妙荷。
妙荷之前已经在她这里吃了许多次暗亏,当即一脸戒备地退后了一步,问:“妹妹这是作甚?”
穆湘西也没对她隐瞒:[这里面装着的,是能救世子命的解药,你替我交给他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作弄我呢?”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他活了,靖平公府就欠着你一个人情,他若是死了,你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把解药送过去?”
穆湘西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些掩不住黯然:[因为不需要了。]
既然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何必因为这一瓶解药再生出牵扯。他以前做的那么多事,不是也同样从来没有奢求过她能够知道吗?
妙荷将信将疑地把那个药瓶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放好,看着穆湘西背对着她把一切收拾停当的身影,眸色渐渐变得有些阴暗下去,她不动声色地冲着身边那几个家奴示意了一下,身边人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等到穆湘西再次直起腰想环视一番四周时,头顶猝不及防地套下来一个黑色的大麻袋把她整个包裹住,无论她怎么害怕地惊叫怎么拳打脚踢,也没有撼动周围分毫。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刚刚重生到这个身体上的时候一般,只不过这一次,唯一能够来救她的贺君知自己都自身难保。穆湘西眼前漆黑一片,口中暗自发苦,她怎么会对妙荷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轻易放松了警惕,这下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妙荷满意地看着穆湘西连一声声响都发不出来就被整个套进了袋子里,一边指挥着人把她往后门的方向扛,一边又咯咯地大声笑道:“既然红笺妹妹都准备好了,那就现在上路吧。”
第四十一章 霍沅
穆湘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感觉到自己正被缓缓扛着上了一辆马车,套着她的那个黑袋子意外的坚韧,除了外头人帮忙取下来之外,凭她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挣开的。她干脆节省了些力气,乖顺地倚倒在了车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