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泽定定地看着叶浅,叶浅这么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手背轻蹭着她的脸,“其实你不说也没什么,反正我都知道了!”

叶浅清澈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你让我说,我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静静地等了一分钟,霍云泽才缓缓开口,“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叶浅笑了笑,“这么离奇的事,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再说了,其实也没有必要吧!”

霍云泽不满,“怎么没必要?你当初听我说苏缨的事,听得很开心吧?还有我身上的疤,你看到是什么感觉?”

叶浅被他训得灰溜溜地摸着鼻子,“很惊讶,没想过原来我们以前还有过交集。”

她一直将萧霖瑄当做救命恩人,却没想过当初救她的人根本不是萧霖瑄而是霍云泽。

霍云泽嗤笑,“你厉害了,连救命恩人都认不出来!”

叶浅不服气地看着他,“你当初灰头土脸的也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名字吧?我醒来看到的人是萧霖瑄,我当然以为是他救了我,怎么会想到还换了个人。”

她后来晕了过去,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萧霖瑄,两人身型差不多,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救命恩人,这样不能怪她啊!

“萧霖瑄?”霍云泽拧眉,“你跟他交往,不会是因为以为他救过你,感激他,又感动得以身相许吧?”

叶浅摇头,语气坚定,“没有没有,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但要说原因,对萧霖瑄的第一印象自然是因为这事儿,后来他又帮了她不少,两人才越发的亲近。

霍云泽沉着脸不说话,叶浅伸脚踢踢他,“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也没有翻旧账的必要吧!”

“谁跟你说我翻旧账了?我只是想要弄清楚前因后果!”霍云泽嗓音淡淡的,“我还奇怪跟我说要以身相许的人,不来找我就算了,还跟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

叶浅哭笑不得,“我那时候才十几岁,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当不了真的!”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因着对方救了她一次,她是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就真的以身相许的,她一个颜控,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呢,万一长得不好看,她不是亏了,给钱还差不多。

霍云泽,“……”

所以她当时说的话就是哄哄他,根本就没有当回事?而他却当了真!这可真是个笑话!

叶浅现在多精明啊,看着他阴沉沉的表情,忍着笑,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霍云泽的唇角牵了牵,冷笑,“我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叶浅越发肯定他这是当了真,靠过去,主动讨好的亲他的唇,“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一个女孩子,谁会真的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啊,嫁人,那肯定还是要嫁自己喜欢的人的,我没想到你会当真啊,再说,你要是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至于闹出后面这么多事啊!”

霍云泽脸色越发的难看,叶浅大半个身体都贴着他,又娇声抱怨,“我还委屈呢,被萧霖瑄他们设计欺骗,你要是告诉我名字,我就不会认错人,我肯定会找你的,虽然不会以身相许,但谢谢总归要说的。”

“呵——”霍云泽轻嗤一声,现在还在这里跟他撒娇卖惨,试图转移重点。

叶浅盯着他,“你这真要跟我翻旧账?那还真的是有的翻,我现在能活着是个奇迹,但我没被你设计陷害弄死也算是命大!”

霍云泽脸色一变,无奈地放软了语气,“我没有要跟你翻旧账的意思,我们这不是在友好的交谈吗?”

叶浅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霍云泽抱着她亲了几下,神色笃定,“当然!”

叶浅倨傲的哼了一声,霍云泽摇头叹气,“所以我之前有跟你谈到苏缨时,说的那些话,你心里在想什么?”

“说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说我没脑子?”叶浅似笑非笑地说,他说的话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霍云泽不自在地看着她,淡定的否认,“我有这么说过?你说的这些肯定不是我说的!”

叶浅哭笑不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你现在这样真的是个怂包!”

霍云泽,“……”

她现在多娇贵啊,肚子里揣着一个呢!

叶浅打趣了他两句,笑着说:“我当时想的是你说的都挺对的,我处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尤不自知,最后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霍云泽哑然,她现在是冷静又理智,身在局外,反倒是将所有的人和事都看得清楚。

叶浅同霍云泽既然都说开了,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坦白,从她变成叶浅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有些是霍云泽知道的,有些是他所不知道的。

……

霍静婉晚上没睡好,闭上眼睛就做噩梦,一夜惊醒了几次,早上吃过早饭,就开车出了门。

范梓丞被诊断出有精神疾病,没有被收监,而是安排在一家精神病院治疗,但是有严格的监控。

霍静婉见到他时,范梓丞穿着白色条纹的衣服,待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前,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手里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范梓丞虽然被诊断精神有问题,但他这种病对外人没有攻击性,所以霍静婉能够进去跟他说话。

“梓丞,你怎么样?”霍静婉柔声问,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近距离看,阳光下,他的皮肤白的几乎是透明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透亮。

“静婉,你怎么会来?”范梓丞难得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很开心,满脸都是笑容。

“今天不用上班,就过来看看你!”霍静婉站在他的对面,房间里只有范梓丞坐的那张椅子,她就站着。

“我挺好的!”范梓丞笑着说。

霍静婉神色复杂,她不担心范梓丞会不习惯,他本来就是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只要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让他在一个地方待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他都不会觉得闷。

“你呢?”范梓丞见她不说话,便主动问她。

“我也挺好的!”霍静婉勉强的笑笑。

“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没睡好?”范梓丞盯着她的脸,她化了妆试图盖住憔悴的脸色,但没能完全盖住,而且她的眼中有红血丝。

“做了噩梦,没事,已经习惯了!”霍静婉轻声安慰他,“除了我,还有别人来看过你吗?”

“我爸妈来过!”范梓丞说,但他并不怎么在意他们来不来看他,“你还会因为过去的那件事情做噩梦?”

霍静婉没否认,范梓丞安慰她,“他们都死了,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忘了吧!”

“好!”霍静婉声音有点发哑,回的很快。

范梓丞又露出笑意,干净得亦如霍静婉在学校里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她看到他面前的本子,都是复杂的公式和图案,是他喜欢研究的东西。

她想他现在不用再被别人控制和压抑着,也不会再做偏激的事,才能露出这样的笑,或许是件好事。

她待了半个小时,出去后,见到了站在榕树底下的霍北林,霍北林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冷肃,看到她时,目光凌厉如刀。

“二伯,你这是特意跟过来的?”霍静婉在离霍北林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清清冷冷地看着他。

“你跟范梓丞果真是交情深厚!”霍北林冷笑,“像他现在这种情况,别人避之不及,你还凑上来探望。”

霍静婉知道他想说什么,扯唇笑了下,“我们是朋友,他出了事……”

霍北林打断她的话,讽刺道:“你在别的人面前装一装就算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范梓丞就算是个杀人狂魔,也不会毫无理由的将欣怡做为目标,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

霍静婉抿唇,她的确是不想在霍北林面前惺惺作态,她淡淡地笑,“二伯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霍北林目光深了几分,表情变得凶狠起来,“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了是你想要欣怡死的?是你指使范梓丞杀人的?”

霍静婉看着他,没有一丝的惧意,“二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特别的可笑,你这样紧追不放,是想显示你对二伯母有多深情吗?我还以为你最看重的是霍氏的权势呢!”

她语气里满是讽刺,霍北林双眸一凛,“你不跟我装了?”

她哪里还看得出来平日里那装乖卖巧的温婉模样。

“不是你说我一直在你面前装,让我不要装的?”霍静婉轻笑,慢声说,“二伯说我是不是恨不得二伯母死,是啊,我一直想着她要是死了就好了,现在她终于死了,我挺高兴的。”

她的话激得本就满心怒火的霍北林更是怒意四起,他大步往前,神色凶狠地伸手掐住了霍静婉的脖子,恨不得直接拧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