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赖二话说田庄事,改革先行施家庄.

这日。贾环便让赵国基驾着马车，带着管家赖二，和小厮小寿子、小喜子往城外田庄而去。

路上贾环问管家赖二：“管家，这城外庄子都是什么状况，你给说道说道。”

赖二媚笑回到：“三爷。我们现在先去的，是城外东郊那处一千余亩的庄子。庄头叫施严天，庄子有三十五户农户。这庄子就叫施家庄，成人口数有一百七十来人。”

贾环问道：“这么一个庄子一年的租子能收多少？农户的收入又是怎么样的？”

赖二回到：“施家庄去年，一年的年租是合计九百八十石粮食，按粮价计算是六百八十六两银子。算得上是中上等庄子了。至于农户的收入嘛。按寻常的规定是，地里的收成一半交租子，一半归农户。若按去年算，一亩地大概就是收三石粮食少一些。但我们收的租子是去糠的麦子，一亩田一年租子也就收一旦精麦。农户也差不多收一旦精麦和一旦麦糠。这是往常的规矩。以施家庄来说，按人口户数算，平均差不多一户五口成人，耕地在三十亩上下。一亩地年产两石精麦一旦麦糠，年租一旦精麦。”

贾环算了算说道：“也就是说，一户五口成人家的细户，辛辛苦苦劳作一年，要给我们交租子三十石精麦，农户也收入三十石精麦和三十石麦糠，这样算起来他们也就才吃饱饭而已。有余存的也只有三十石麦糠了。”

赖二笑道：“三爷可别小看了这麦糠。麦糠可以用来养猪鸡鸭什么的，再卖钱后换些衣布。农户光只耕田就可以温饱了。而且农闲时，农户也会出去做些杂活，也可以赚些手艺钱的。如果按银子算，以正常价一旦粮食七钱银子，只种田收入也就二十来两，再加上卖猪鸡鸭什么的，农闲时再打些杂活，一户农户一年也能有三十两银子的收入。”

贾环又问道：“那庄子里的农户都是本地人呢？还是有别的地方来的。都姓施吗？”

赖二笑答：“可不这样。我们贾府原籍是在金陵的，土地田产多数在江南或者淮南一带，京城这两处庄子是搬到京城后才置办的。庄子里的农户，有大概二十户是原来庄子的细户。买下这庄子后，这些农户也跟着留了下来。另十来户是府里的家生子，世代奴才，多数姓施。这施家原本也是晋阳一带的商户。先宁荣二公与太爷那时儿，随□□南征北战。□□起义时，就是拿晋商八大家开刀，夺了八大晋商的家资，才有了底子改朝换代的。这施家原也是晋商一系。因晋商那时多数沟通外国，与后金鞑子私通军资。□□夺得天下后便立了一个规矩。但凡里通外国，私通鞑子者，一律抄家灭族，其家下人或关联者永世为奴。施家家主就是那时被灭族的，剩下的是施家的下人和一些勾连者，便都被俘虏了回来。虽然活了条命，却是世代为奴。府里的家生子也不少，有一大半是抄灭晋商那时俘虏回来的。都均分到各处庄子里去，每个庄子都会安置几户或者十几户这样的永世奴。”

贾环听了对贾府又多了一层了解，知道赖二也是家生子，便好奇问道：“赖管家你也是家生子，你祖辈也是晋商一系的吗？”

赖二听了摇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回到：“那可不是。我太爷一辈是府里的卖身奴才。奴才虽然也是家生子，可与那卑贱的永世奴，是不一样的。先宁荣二公与太爷出征时，我太爷就帮着老太太打理府里的事。被虏回来的永世奴，一般是不被安排做管事的。基本上都是呆在各处庄子里做事的。只有卖身奴才，才能做管事的。”一路上赖二一直给贾环说庄子的事，到施家庄时，施严天听得消息，早已带着农户们迎接在村庄口了。贾环和赖二一下车，施严天忙带着满庄老少，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请安。贾环急忙招呼众人起身。

赖二非常有派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指着众人说道：“这位是新晋的宁国府爵爷环三爷。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

施严天听了忙又要带着众人跪拜请安。贾环连忙摆手阻止道：“免了免了。我今日来是有事与大家商议。不用这般多礼。”

施严天忙先请示道：“三爷一路辛苦，可否先到庄子里歇息。有什么吩咐三爷只管交代。”

贾环点头道：“那就先进庄去再说。”说着贾环便又上了马车。

施严天以为贾环是来催租的，见贾环上车，忙将赖二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赖管家。今年租子正准备着呢。如今已收了庄稼，本想趁着才下雪花儿，到山里再打一些猎物来做年礼。怕是要下个月下旬才能把租子送到府里去。不知今儿这三爷来，是为了何事？”

赖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先进庄子再说吧。”施严天打听不出消息，便忙着招呼众人，呼啦啦的围着贾环的车马进了庄子。一面招呼儿子去杀鸡取酒，准备招待这新来的三爷。

这贾环的马车走官道时还好些，道路还算平整。可一下官道就一路的泥水路，坑坑洼洼的，一路颠簸。贾环在车里看得清楚，这农庄就是一幅邋遢样。一条泥水路直通官道，两边是几十户土胚茅屋，罕有几户是砖头盖的房子。也就庄子中间那片晒谷场才算整洁，是用方砖铺就的。一路上随处可见鸡鸭鹅乱飞乱跳，还有一些猪圈围了一地，狗叫声不时传来。车子好不容易来到施庄头家院子。好在这施庄头家也是砖头盖的房子，还算整洁干净。

到了施庄头家，群众自然就散了。贾环进了施庄头家也不客气，就依了施庄头的热情，坐了主位，等着吃酒。这一路赶来还真把肚子给颠簸饿了。不一会儿一桌满满的酒菜便备齐了。施庄头也不敢坐，只在一旁陪着。贾环说道：“施庄头坐，管家你也坐。我们边吃边聊。”施严天与赖二忙谢了座，才挨着半边屁股陪坐着。

贾环也不客气，先是吃了一碗饭和半只烧鸡后，还与施庄头和赖二喝了杯酒。吃了饱了后，才一边随意的夹着菜，一边说道：“我今日来呢，在路上也听了赖管家说了。听着你们庄稼人也不容易。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估摸着就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也才图个温饱。”

施严天听了忙说道：“可不是。庄稼人不容易。一户农家一年能收个二三十两，那是老天爷眷顾着，还得年景好的才有。要是有个旱灾水灾的，不饿死也就是幸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