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卓看出来了,不是没有出事,是谭舒雅不愿意跟他说。就像是之前在苏台的时候,彤彤被顾秉谦带走了,不管他怎么问,她都不说。

或许在她眼里,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金卓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舒雅,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谭舒雅点头,没有丝毫的挽留。就连他离开的时候,谭舒雅也没有送他出门,仍旧坐在屋子里,看着彤彤发怔。

金卓抿紧了嘴唇,转身离开。走出酒店,即将开车门的时候,金卓的动作顿了顿,他将手收回来,走到了酒店隔壁的一家商店里。

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谭舒雅就孤身一人从酒店里出来了,开车离开。金卓立刻上车,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

金卓发现,谭舒雅上了车之后就直奔城郊,然后拐进外环的高速公路入口,停车,取卡,进入高速公路。

金卓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高速公路指示牌上的方向。从这里出去,可以去很多地方,可只有一个地方,是他最熟悉的,也是谭舒雅最熟悉的。

苏台。

而谭舒雅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樱子打来的,樱子此刻,在苏台。

金卓在高速公路入口处站了很久,直到身体都麻木了,才转身离开:这么着急,应该是去看顾秉谦了吧。

那件事情他还没有说出口,谭舒雅就已经做出了选择。金卓仰头看着天空,苦涩的笑起来:就算不知道顾秉谦陪着彤彤一起扛过了艾滋病,顾秉谦那边如果有需要,她一样会回去的。

婚约、承诺,从头到尾,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开始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谭舒雅还主动提起了两回去民政局领证,后来他知道彤彤被顾秉谦带走,不想让谭舒雅遗憾,便给了她一段时间。然后……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从彤彤对他的敌意,到如今谭舒雅匆匆离开的背影……他又遭人嫌弃了吗?他不想被嫌弃的。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嫌弃他,哪怕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全都不在乎。可他在乎谭舒雅和彤彤的态度。

她们都嫌弃他了,他也应该放手了吧,他不想讨人嫌。

救下彤彤是他主动的,不是别人要求他的。他不应该拿这个来让谭舒雅愧疚。

上车之前,金卓看了眼高速公路入口的方向:舒雅,如果你真的想跟顾秉谦在一起,那这承诺就先由我来违背。你承诺了你会嫁,我还没有回答你要不要娶。

顾秉谦……

想到顾秉谦,金卓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顾秉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待舒雅好一些,如果你再伤害她一次,不管她有多爱你,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

金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很讨厌岳邵翔,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岳邵翔有些话说的很对,现在,他的确没有资格跟顾秉谦比,他什么都比不上顾秉谦。顾秉谦有各种权利、金钱和手段,一些事情上,他可以护舒雅周全,他却不可以。

所以,他必须要自己变强!强大到,可以将谭舒雅护的不受一点儿风吹雨打。强大到,在盛世集团,在邺城,有话语权的不是岳邵翔,而是他!

等到整个盛世集团都是他的……进入盛世集团的这段时间里,金卓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初他忍下来了,没有带着樱子离开,而是留在了家里,留在了岳邵翔身边,听从他的一切教育,是不是事情就可以改变?

如果当初他遇上谭舒雅的时候,不是一个小小的烧烤店老板,而是跟顾秉谦一样,盛世集团的总裁,是不是,如今谭舒雅这么火急火燎开车去看的人就是他了。

此事无关金钱,但是钱和权利,的确能办很多事情,也能改变很多事情。

谭舒雅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六个小时才开到苏台,出了苏台西口,她继续按照之前的速度开,车里导航立即提醒:您已超速!您已超速!

谭舒雅这才将车速降下来,可是没过多久,她的车速又会快上去。导航再次一遍遍的提醒,谭舒雅索性关了导航,继续开车。

出了高速路口,沿着五环继续开,可以直达省立医院。樱子在电话里没有说顾秉谦到底在哪个医院,但省立医院在治疗癌症、肿瘤方面一直是权威,顾秉谦现在很有可能就在省立医院。

谭舒雅抿住嘴唇,握紧了方向盘,继续往前开。长达六个小时的高速公路旅程,让谭舒雅有些累,她抬手按了按眼角。

就这一下的功夫,谭舒雅突然看到一个小孩子骑着单车冲过来,情急之下,谭舒雅猛地往旁边打方向盘,拐进旁边的车道,这才堪堪躲避过那个小孩子。

因为这一点意外,谭舒雅改变了行车的方向,从这条路过去距离有些远,但如果返回,距离会更远,她开车继续前行。

谭舒雅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开过去,经过苏台公墓的时候,无数快墓碑连成了一条线,从她旁边飞过。

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到达省立医院,可是她很快将车停了下来。原本想要迫切见到顾秉谦的心,也在此刻冷静了下来。

她握着方向盘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下车,走到苏台公墓的入口处。

此时,暮色已经降临,马路上安静下来,偶尔的才会有几辆车经过。

谭舒雅站在苏台公墓入口处,没有进去。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天色很快暗下来,周围的东西都隐隐的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苏台公墓里的墓碑都看不清了,可谭舒雅知道,就在这里,埋葬着她的父母,埋葬着贺一鸣,还埋葬着……李佳琪。

李佳琪。

谭舒雅缓缓握起拳头,眼神里翻过无数情绪: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和李佳琪换一下位置。

谭舒雅在苏台公墓站了很久,一直没有进去,后来,她上了车,开车,离开。汽车开往的方向已经不是省立医院,而变成了高速公路的方向。

樱子都说过了,他没事,她去与不去,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