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没有机会了……”野利花花很焦虑。

野利山却很淡定,“除非老天要灭我们,否则只要静待,一定有机会……”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响。

就见微弱月光下,那个跪在地下奋力挖坑的巡卫甲忽然定住了动作,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之后他还试图扭转脖子,却没有成功。反而就像个塌倒的土堆似的,整个人前扑,正掉在他自己那个还没挖好的坑里。

大小刚好,深度略有欠缺。

野利花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甚至抬头看看天。

雷劈的?

天空虽然多云,可没下雨啊。

但随即,他那与阿窝同款的浓眉大眼,全部遗传于野利山的浓眉大眼越瞪越大,就像见了鬼似的。不,就像见了神仙似的。

此时,沉重的云朵悄然遮挡月亮的位置,只为其蒙上一层薄薄的云纱。

因此月色透了过来,略略照亮了大地上的景物。

只见一名年轻的女子站在土坑的旁边,鬓发的散乱,衣衫的凌乱,以及吁吁的气喘都不足以损害她的高贵气质和绝世风华,还有她健美的身段,勃勃的英气。而她手中拿着她的武器,对敌人露出睥睨的神态,对他们则露出温暖美丽的笑容。

以上,是野利花花后来几十年都不曾磨灭和失色的回忆。

尽管有很大美化和加工的成分,但他始终坚信不疑。

事实上,当时赵平安的身子有点哆嗦,脸色发白到惨,为再一次用石块袭击了敌人的后脑,紧张到手足无措。

这事她是第二回干,已经轻车熟路了吗?

可是她已经无意中打死一个人了,不知是她太用力还是那斥候不禁打,抑或是巧了,总归她杀了人。可惜她的心情还没平复,就又要被迫动用暴力。

她很怕再杀人,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候,更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这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却不得不做。虽然她对野利山那句“她老人家”的尊称很不满意也不能接受,毕竟她还那么年轻,但还是要救人为先。

救人也是救己。

于是她握紧胸前的玉玦,闪身从空间中出来,把那个还行动受限的花三丢在里面,暂时不去管,先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说。

“大长公主!”野利山轻叫出声,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控制着没有激动的喊出来。

赵平安吓得一激灵,赶紧扔下手中石块。

在野利花花的回忆中,是仙女般的大长公主轻蔑的抖了抖身体,随手抛下石块,连抛物线都很完美。总之在迷弟的心中,偶像的一切都被无形美化到相当完美。

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的赵平安其实是咬紧牙关,立即蹲下身去,在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巡卫腰间摸出那把钥匙,又跑向大石后面。

她的手有些不稳,就算月色帮忙,也找了半天才插入锁孔。伴随着咔蹦那一声动人的声响过后,铁链终于被打开了。

“慢些,都慢些!轻!务必要轻!不要发出声响。”野利山极为谨慎,低声吩咐。

最远端的野利花花轻手轻脚摆脱束缚,趁着正好乌云再度给力,遮挡了月亮露出小半的脸。瞬黑之中,这小子像只黑色的灵猫似的,蹿到那个坑边,举着配刀,继续挖掘。

他的身高体重本与那巡卫有些差别,但在这种视觉条件下,远处的矮子高手虽警惕的向这边望了一眼,但随即也就错开了目光,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还电光火石之间的情形还是有点险啊。

若月色晚半刻昏暗下来,若野利花花反应没有这么快,脱身之际立即机智地跑过去扮演挖坑人,就很可能节外生枝。

而赵平安也很利落,补位过去假装是野利花花。

这样从远处看起来,点点人头数,一个不少,一个也不多,完美!

“大长公主,请恕臣无礼。”野利山低声道,声音因兴奋有点微微发抖。

众人这时都迅速脱铁链,不过谁也不曾挪动位子,仍然坐在远位,神情激动。

就连那铁链,也虚虚的搭在众人身上,除非有人过来扯开,否则很难发现他们已经脱困。

“客套话以后再说。”赵平安稳了稳神,感觉自己手脚冰冷。

“别问我是怎么出现的,一会儿我若再消失,也不必惊讶。”她语速很快的说,又随意解释了下,“一切自有缘法。”

她故意说得很道系,毕竟之前金十八自动自发的给她解释过:她拜了仙道为师,恐怕有法宝,或者会障眼法之类的高档法术。

这解释不仅大夏人,连大江人也都深信不疑。除了更觉得自家公主高深莫测之外,并无其他想头,也不做第二种解释。

“不知那人死了没有。”在众人的期盼目光中,赵平安恍惚的思维有点跳线。

听起来,她的话有些不着调,飞得也太快了点。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

没想到别人不能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她的迟疑和哆嗦却让野利山猜了个大概。

野利山到底不比血气喷涌的年轻人,身怀一颗老父亲的心。

他虽格外尊敬赵平安,毕竟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惟一的皇亲贵胄,却也知道这小公主的年纪还不及自家女儿大,于他而言,还是个小姑娘。

之前他闻赵平安剖了女儿的肚腹,救了女儿和外孙的命,恨不能以生命报答。为此,他才主动提出,亲自潜入敌营做细作,配合穆三公子的营救行动。但此时,他看到赵平安那略略不安的眼神,就立即明白了她内心的矛盾和挣扎。毕竟人同此心,他的宝贝女儿见他杀牛羊都不忍,何况要面对大活人。

因而立即温声道,“臣观那个人只是晕了,公主力小,人的脑壳可是很硬的。”

“可是之前那个斥候,是我杀的。”赵平安吸了几口气平息心绪。

“那是凑巧了,刚才那个人我看得准,确实是晕了。”野利山恨不能拍胸脯保证,“公主不用过分担心,这个人留不得,犬子呆会儿会解决掉他。”说着,递了个眼色给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