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点头,勾上口罩,跟在杨飞帆身后走出审讯室。

有杨飞帆在,没人敢阻拦。

他们都懵了。

这几个情况?

不审了?就这么放了?

盛子钊被上司兜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神色挺难看。

眼角余光瞥见桌面上没动过的湿纸巾,更难看了。

......

总队门口,陈奇追出来,将容知的背包双手递上,他脸色讪讪的,有些尴尬的开口:“容先生,你的包。”

容知勾过包背上。

陈奇看少年表情冷漠,就知道他们支队的做法寒了人家的心,心里愈发愧疚。

本来人家好端端过来帮个忙,他们半点力没出就算了,还把人家关起来,这搁谁身上都难受。

陈奇没脸再在容知面前凑,忙道了声歉,跑远了。

宋越站在容知身边,触及她满身的血污,拧眉道:“飞总,咱们先找个地方换衣服。”

杨飞帆满脸歉意,“都怪我管教不严,给容先生添麻烦了。”

容知手机震动了下,她听杨飞帆说话没注意,直接划了过去,说,“没事,他们也是按制度办事。”

所以能理解,都是为社会负责,她走这一趟无所谓。

毕竟她也真的动手了。

杨飞帆点头,询问道:“我在总队有房间,容先生要不先去我那换衣服,宋越,你去帮容先生拿套干净的衣服来。”

容知身上手上黏黏的不舒服,想了想,正欲开口,肩膀却突然压下一点重量。

带着温度的外套搭在肩头,浅淡的薄荷烟草味从外套上散发出来。

“小哥哥在这啊。”

低沉慵懒的男声响在耳边,容知侧眸,对上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眸。

柏宿看到容知疑惑的眼神,如玉的指尖略微勾了勾,将外套往上拉,轻笑,“不冷?”

容知默了默,没拒绝他的好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手机共享定位开了,”柏宿语气慢悠悠的,桃花眸含着笑意,“我刚好在去演奏厅的路上,顺便来接你,见你位置在附近,就过来了。”

刑警总队离音乐演奏厅不算远。

就在这时,空气中吹起一阵冷风。

柏宿鼻间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清浅的木和沉香,他眯起眼,仔细辨别着,然后确认这味道是从身侧传来的。

顾及到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低下眼脸,眸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既然柏宿来接她,容知就不去杨飞帆那里了,和宋越打过招呼,就和柏宿一起上了车。

......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舒适。

但车窗全部关上,没了空气流通,那股血腥味仿佛凝成了实质,浓郁非常。

容知半阖眸子,神情倦懒。

等到一处红绿灯,柏宿调转车头往另一条路去,开出一段距离,容知才懒洋洋的掀眼帘,不紧不慢道:“路走错了。”

“没错。”

回应的她的是男人比往常多了一丝冷意的声音。

容知面无表情:“你发什么脾气?”

刚搜过地图,音乐演奏厅根本不是走这条道,但亭山别院却是在这个方向。

柏宿闻言,心里没来由的涌起几分火气,他干脆把车调整成ai驾驶,然后转过来,直接俯身欺压上少年。

“都受伤了还要问我为什么发脾气?”他唇角冷淡的勾起,氤氲了薄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到他的生气。

“伤到哪了?痛不痛?容知,你受伤了都不吭一声的吗?”

这还是柏宿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

容知微怔,抬眸,望进那双压抑着复杂情绪的桃花眼里,抿了抿唇。

别说她没受伤,就算受伤了,伤到的又不是他,他气个什么劲?

“没受伤,”她伸手,冷白纤细的手在柏宿眼前晃了下,“你闻到的,不是我的血。”

柏宿一把握住少年脆弱堪折的腕骨,白皙手腕上沾染的红差点刺痛他的眼。

他忍着奇怪的怒火和没来由的心疼,认真盯着几秒,指腹摩挲,确实没有摸到任何伤口。

“这个?”柏宿勾住少年手腕那个他早早就注意到的手环,血腥味在这最浓郁。

容知敛眉,淡声道:“一把刀。”

柏宿:“刀?”

容知嗯声,抽走自己手腕,在柏宿眼皮子底拆解手环组装。

没几秒,一把漆黑匕首躺在少年掌心。

柏宿有致的眉微微挑了挑,素来如墨的桃花眸亮了下。

之前还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运动手环,少年带着只是为了记录身体数据,没想到还有这种功能。

他突然觉得少年身上的东西都挺有秘密。

能治病的糖,能组装成匕首的手环。

柏宿有些恍神的想着,容知已经把手环扣好。

他一愣。

这个速度...快的不像普通人。

有那么瞬间,他都想把那些藏在心里的问题问出口。

紧接着,柏宿敛眸轻笑,将所有想法全部压回去。

不是时候。

少年现在才刚对他解除几分警惕,还是等以后熟悉点再问比较好。

柏宿收回思绪,从抽屉里扯出纸巾,执起少年的手,细致温柔的擦拭着,状似不经意的问,“都干了,谁的血?”

容知抽了几下没抽动,眉梢皱起,眼底闪过不耐烦的燥意,指尖微卷,干脆自暴自弃般放任了柏宿的动作。

虽然柏宿嗓音平静,却敛了平时玩世不恭的语气,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容知微不可察的叹气,把今天的事挑着捡着略过和他说。

抹去了宋越找她的事,只说自己路过。

听着就相当拙劣的理由。

柏宿清隽多情的眉眼半敛着,擦到一张纸全脏,又换一张,直到少年的手干净如初,他仍是不太满意。

上面的味道,难闻。

“去我那换身衣服,”柏宿说,察觉少年的抗拒,戏谑道:“放心吧,不拐你,换完了我们去演奏厅。”

再次听到拐这个字眼,容知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柏宿正好抬头,精准的捕捉到这丝波动。

“容知。”

男人声音低雅沉醉,氤氲着少有的温柔包容,似大提琴音,极赋岁月的醇厚质感循循诱导着。

“你那时候会救容佳则,是因为知道了他是被拐卖的孩子,这次路过东来山,也是因人贩窝点在山上,所以,你恨那些人,对吗?”

他信了少年不走心的理由,不去拆穿给彼此留秘密,可柏宿还是想多了解少年一点,不是他用星算阵算出来那些旧事,而是少年亲自告诉他。

想让少年卸下心房,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