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纵目光直直地看着贺宙,半晌没有出声。

贺宙毫不闪避地跟他对视,最终还是薛纵先移开了目光。

他又露出了笑,点着头道:“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打扰了,贺少以后有空,欢迎常来我们季家做客。”

贺宙淡淡道:“客气了。”

薛纵颔了颔首:“告辞。”

“我就不送了。”

薛纵走到门口,步伐又停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仰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一些:“这么好的假期,不出去度假可惜了,不过国内堵,国外乱,哪里都不是什么好去处,还是可惜了。”

说完,薛纵大步离开。

贺宙眸色微沉。

薛纵不会平白无故地说些废话,所以,他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身上虽然有香水的味道压着,但淡淡的铁锈味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薛纵受伤了,还是新伤。

贺宙的脑子里倏地冒出了一个身影,如果不是那人突然出现拦住了薛纵,他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把季屿接走。

那时他在负二楼等电梯,等待时遇到了薛纵。

他从旁边的电梯下来,仿佛早就把季屿的举动看在了眼里,提前下来守株待兔,是那个穿了一身黑还戴了帽子和口罩的人匆匆忙忙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强行把薛纵拉走,否则季屿下了电梯,看到的就不会只是他一个。

他被人拉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国外怎么了?

“这段时间只要没人跟我抢孩子,没人发现他的尾巴我就谢天谢地。”怎么哄都无法让小宇宙收回尾巴的季屿已经佛了。

两人晚饭都是在楼上吃的,季屿不敢让小宇宙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也不敢让人看见小宇宙,连保姆收拾好了屋子,他都是等人走了后跟做贼似的用毯子裹着小宇宙偷摸溜过去。

贺宙道:“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季屿点头:“知道。”

“对了,你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住这的事情你跟他说没?我还是觉得跟他当面说一下比较好。”

“没回来,待会我去打电话。”

“行吧,那——”

季屿伸手挥了挥,“晚安,你也回去睡吧,忙了一天了,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晚安。”

见季屿没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了,贺宙起身要走,可还没站直就被手上的触感弄愣了,“嗯?”

小宇宙的小尾巴尖儿正缠在他的小指上。

“唔?”

小宇宙听到贺宙喊自己了,他眨巴着眼,也看到自己的尾巴缠在贺宙的手上,他歪歪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呀?”

贺宙等了等,见他还是不松开自己,只好亲自动手把尾巴拨开。

然而才拨开,就又卷了上来,似乎不想让他走。

可看小宇宙,一脸茫然地含着手指,根本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呀!”小宇宙忽然气嘟嘟地瞪着自己尾巴,嘴里咕噜咕噜的,小手小脚动了两下,看起来好像在生尾巴的气。

季屿愣了愣:“这是……尾巴不听话了?”

贺宙也没见过这情形:“可能……是吧?”

“没事。”

季屿豪迈地伸出手,一把抓回那根卷着贺宙小指的尾巴,对贺宙道:“好了,你走吧。”

贺宙顿了顿:“好。”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季屿的卧室。

他走后,季屿和小宇宙作出同样的姿势——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用同样的探究和疑惑的眼神,看着那不停乱动的尾巴。

小宇宙眨眨眼:“诶?”

季屿摸了摸下巴:“嗯……”

季屿道:“它不听你的。”

小宇宙嘟起嘴,气鼓鼓:“哼!”

季屿抱着小宇宙躺下,给他盖上被子:“算了,睡吧,睡着了应该就好了。”

他亲亲小宇宙的额头,把小宇宙的尾巴抓在手里,“你可千万别再长别的什么出来了,啊,不对,呸,明天睡醒我要看到你尾巴没了!”

小宇宙啊呀一声,似是在回应季屿。

回应完他打了个哈欠,蜷在季屿胸口,眼皮渐渐耷拉。

灯关了,一大一小就要入睡,可是……

尾巴动来动去。

季屿加了点力按住。

尾巴用力地动来动去。

季屿闭着眼,又加了点力,努力不把它放在心上。

尾巴动动动动动动动。

季屿老僧入定似的闭着眼。

直到胸前一重,季屿才睁开了眼,然后就对上了小宇宙可怜的哭哭脸。

“a~”qaq。

隔壁,贺宙还没那么早入睡。

薛纵的话始终在他心上回荡,不弄清楚他睡不着,于是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连睡衣都没换,还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做着事。

“谁?”他道。

“是我,季屿。”

贺宙合上电脑,立刻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对上了两张丧丧的脸,他挑了下眉,疑惑道:“怎么了?”

没等季屿和小宇宙回答,他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熟悉的触感又回到了手上,贺宙怔了下,低头一看,果然,他的手又被小宇宙的尾巴卷住了。

贺宙:“……”

季屿叹了声气:“你也看到了,又得麻烦你了。”

贺宙:“麻烦什么?”

季屿抬头看着贺宙:“麻烦你收留我们一晚。”

他说着指了指那个忽然不听话的尾巴,叹着气道,“它很喜欢你,莫名其妙的喜欢,而且只认你,你不在,它就闹,我们根本睡不了。”

第49章

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百的alha和oga遇见彼此, 会怎么样?

答:会一见钟情。

如果共处一室,又会怎么样?

答:会情不自禁。

夜已深, 卧室里一片漆黑。

耳边是小宇宙细微又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小小的身体窝在季屿的怀里,小尾巴缠在贺宙的手指上,一人一尾皆大欢喜,都安安静静地不再闹腾。

季屿和小宇宙睡的是榻榻米, 上面铺了层垫子,很软。

贺宙睡在床上,他靠着床边,一只手自然地垂下, 方便让小宇宙的尾巴勾着——一方面是小宇宙不肯和他睡一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可再怎么想要避免,这么近的距离, 这么封闭的空间, 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罢了。

时间滴答而过, 季屿几次闭眼, 几次都烦躁地睁开。

他实在睡不着。

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散不开的alha信息素。

明明在颈环束缚下不该有什么存在感的信息素在此刻变得尤为清晰, 无论他伸手挡住鼻尖, 还是翻个身,调整姿势, 都没有用。

那股充满着攻击性的气味无孔不入, 张牙舞爪地入侵着他的感官, 还试图撩动他的心神。

季屿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到额头和鼻尖冒出了细汗。

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毕竟离他在贺宙的浴室里失态也不过才过了两天,他还记得那天的吻,也记得一裤子湿濡的羞赧。

可料到了,不代表有解决办法。

身体又一次地发起了热。

他只能抿紧唇,攥紧手,不停地用深呼吸来缓解心里的躁动。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侧过了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旁那只垂着的手上。

房间里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可在季屿的脑子里却清晰地出现了那只手的轮廓,包括肌肉纹理,包括跳动的脉搏,凸起的骨节,还有攥紧拳时微微鼓起的青色静脉。

他还记得这只手的掌心并不平滑,是有一点粗糙的,因为上面有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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