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五位队长罕见地聚首,除了那些在外执行指令的组员,「幻」的眾人都尽可能来到集合,包括黑子,包括飞阳和璃画。

这时黑子站在飞阳身旁,目光却忍不住频繁地瞥向他身后的女孩,璃画隔了一个身位独自站着。他环看着周围,最后目光又落在女孩身上,但这次迎上了璃画的双眼。她向黑子回了一个笑容,那抹苦笑和眼底的悲伤彻底震撼了他,胃又不禁翻腾起来。他只好立即撇开头,但胸口还是喘着气,这些飞阳都看在眼里,可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二人身上得到答案。

「这个时间叫大家集合,是因为有突发事件,相信也不能暪你们太久。我们也没打算隐藏,因为这次需要所有人的帮忙和合作。」和飞阳的想像有点出入,目矓睿并没有抢着说话,反而是苍嵐充当起代表向大家讲解。在场有一些飞阳没有见过的面孔,让人好奇他们平日到底执行甚么任务,而其他都是基地内的熟人。

「医生呢?」飞阳小声地问黑子,只见黑子嚥下口水强忍不适,口吻故作轻松地回答。

「医生应该是忙着去抢救了吧。」黑子无视了他一脸的不解,但飞阳也猜到那个男人应该是去现场查探了。

「这是早上出现的,现场侦察的报告发现,这是高达十层楼超过三十米的花茎。而花茎顶端更结了花苞,花苞呈白绿色,有理由相信它还会长更高。」苍嵐一边说明一边切换着荧慕,将那长在马路上奇怪又壮观的大花投射在白墙上。

「这是幻象吗?」那怪异的花让眾人倒抽一口气,这时前方小克和非非惊讶地盯着墙上的影象,小克不可置信地问。那不是普通的眼界幻觉,单是透过荧慕便能察觉花苞在随风摇曳、花茎上长着很微细白色银色的毛发,还有阳光照射花茎于地面和人们身上的阴影,这是很强大的幻象。

「废话,难道还从水泥里长出花吗?⋯⋯这是他们做的,对吧?」邵琅摸着他的平头,他不喜欢自己弱小的感觉,虽然上次战斗之时他仍未加入,但他从目队长口中知道敌人有多厉害。

「他们⋯⋯是说『厄尔庇斯』吗?」这话一出大家马上窃窃私语,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因为两年前的战斗里「幻」几乎被灭组,有参与战斗的组员只剩下几位队长躲过了攻击,这也是为甚么现在的「幻」大多成员都很年轻。

「嘘!你们不知道言语的力量吗?不要提他们的名字。」邵琅恶狠狠地瞪着刚说话的男生,飞阳不太记得他的名字,但卷卷的金发让他依稀想起好像是叫小斑。小斑胆怯地掩着嘴巴低垂着头责怪自己的笨拙。

「没事,大家不要太紧张。我们不提及敌人的名字,但不代表我们需要畏惧。」苍嵐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掠过小班低垂的双眼时更安慰地向他点了点头。

「他们在社会里不为人知,那当然也是我们极力压制信息流通的关係。没有人提起,便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畏惧,这样他们就不会变得强大,你们要记得言语的力量。」目矓睿终于开了口在一旁咬牙切齿地说,不知怎的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人群里的飞阳。

飞阳没有理会目矓睿的注视,他只是好奇「压制信息」和「言语的力量」两者的关係,而更让他好奇的是那个名字—「厄尔庇斯」。他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脑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感觉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忽然一阵头痛传来,他发现那个声音又消失了,他随即看向身后的璃画,可也不见了女孩的身影。

黑子察觉飞阳的异样,在他转过身后却没有看见璃画,他呼了一口气不知是放松还是慨叹。他心里祈求着自己当初做了正确的抉择,看着墙上的花不禁扬起一股焦躁和兴奋。

「我们还不确定这个幻象的来源和目的,但调查过程中也不能放任它在社会里流传,所以需要大家轮流去将它破解。而另一个任务便是侦察,请大家破解的同时保持警惕,因为要攻破如此强大的幻象时,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将创造幻象的幻者拿下。」苍嵐平静柔和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狠劲,只有她和几个队长知道两年前的战斗,她的眼睛黯淡得像个灰色的湖泊。

另一边金发男人站在了巨大的幻象之下瞇,他仰头看向天空,双眼瞇着躲避阳光的照射。乔纳看着自己身上的倒影,那是花茎的影子,也是这个幻象的强大之处。

「看来也不需要我嘛。」

他走近时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青香,手掌贴在花茎上感受到它微微摇曳的细毛和绿色表皮传来的冰凉感。更令人佩服的并不只是所有人都相信了它的存在,而是它自身也如此相信着,于是它就有了生命,于是它便变成了真实。

「活过来吧,因为你是真实,因为你已活着。」乔纳闭上眼将自己的意识流入幻象里,他的幻力化成千丝万缕的白色细线,在只有他所看见的意界里将彩色的花茎包裹。于是水泥地相信自己孕育了生命,于是花苞相信自己拥有了生命,于是所有人也相信这是真实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