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的生活很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一些想要做学问、考功名的学子家里,几乎在晚上都不会点蜡烛,都是能省就省。

村长历来在渔村都能起到最好的带头作用,而且村长家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虽然大户人家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研读四书五经等,但是渔民的孩子没有那条件,所以村长家也是从来不点蜡烛的。

今天是例外,白天因为自己儿子闯了大祸,整个渔村今年的进项都被张老财给夺走,村子里只剩下些晾晒的咸鱼干等,何况渔村中向来是靠海吃海,村民也没有耕地种植粮食,即使现在每天所有人都出海捕鱼,那所有的收获也不足以抵挡寒冷的冬天。所以,村长召集村中一些有威望的长者,想要一起商量出个对策,看看怎么让村子熬过接下来的大半年,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提议,“让村中壮劳力出去某些吃食,剩下的老弱留在渔村,至少能够减轻村子的压力。”另一个跛脚的老者却反对道,“如果这样,剩下的老弱怎么捕鱼,虽然青壮年会消耗大量食物,但是他们也是最大的食物来源。”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反对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么?”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说:“我有办法!”

村长一听,这不是那个失忆的青年么?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怎么说过话,难道?

这时候一个黝黑的男子从外面走进了村长家,手边领着村长家的小儿子。

进入屋内,戚少风将所有东西卸下,向着村长和诸位长者见了一礼,说道:“这段时间感谢村长和各位村中长辈对我的照顾,如今我已然清醒,记起了我的名字和我的身世。”说罢,双膝跪地,对着满屋子的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也是练武人身手敏捷,还没等村长他们反应过来去扶他,他已经磕完头站了起来,接着说道:“在下叫做戚少风,乃是一武人,不过家父在当朝为官,看来今日需要借他威名一用了,村中有难,在下自然义不容辞,还请各位长者不要太早做下定论,等在下去那镇衙门走上一走,再做定夺。”

村长和众位老者听到戚少风的话,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居然有如此来历。不过村长看着戚少风这说话口气,怕他意气用事,去了镇上再惹上什么是非,所以劝慰道:“戚公子不必客气,我等救人本就不图回报,如今你能够找回记忆,是你的造化,不需要为我们小小渔村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戚少风也不答话,只是将小男孩推到村长面前:“小狗子今天背着包袱想要跟我闯荡江湖,打算离家出走,若不是他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如今还在失忆的混沌之中,此等点拨之情,其能忘却,好了,镇子也没有宵禁,在下会些家传武艺,这就出发,想来明天就会有结果,应该能够解决村子的麻烦。”

村长等人还要再拦,戚少风却使起了轻功步法,拎着乌金长棍就向着镇子掠去。

戚少风,江湖人称七小侠,一手追魂长棍如影随形,进入江湖仅仅不到两年,就经历了仓牢山一役,识得兄弟姐妹六人,结拜异姓兄弟姐妹,也就是七小侠又来;后与朋友远赴西漠,探寻柳人魔二十年传说之约,大破桃花阵、勇闯四绝地,最终夺得柳人魔传承;从谪仙居离开后,江湖六门八派听说其获得传承,并且要替柳人魔上云剑海阁讨要说法,于是不顾面皮,埋伏于去往云剑海阁的必经之路----东海,戚少风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六门八派给抢走传承,拼着重伤掉落东海,侥幸逃得性命,流落东海边渔村,因为在海上飘荡时头触暗礁而导致失忆,经过百日方才恢复,恢复后性情大变,从一个腼腆的阳光大男孩变成了一个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果决之人,为之惊奇。

戚少风往镇子飞奔的途中,不断恢复着记忆,可是总感觉有些记忆好像不是自己的但却在自己身上发生,像是一些碎片一样零零散散,不过他也不管,反正都是自己的,早晚能够找的回来,如今首要目的是去那小镇衙门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张老财又是怎么回事?官府就这么纵容?当年没入江湖的时候,在长安城也没有遇见过这种欺凌乡民的情况啊。

镇子和渔村离得并不是太远,所以戚少风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镇子里,到了衙门口,瞧见衙门大门紧闭,就从旁边高墙上面跳了进去,嚯,好家伙,这里面跟外面完全两个世界,里面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哪里像是个偏远的镇子所在啊,戚少风轻声慢步走到厅堂外面,用手指轻轻将窗户通了个小洞,往里面瞧去,呵,基本上整个衙门的公差都在,侧桌上还有一些乡绅地主,围桌中间是几个衣衫暴露的女子在跳着妖娆的舞蹈,大门旁有个瞎眼的老头抱着一把破琵琶在给伴奏,围桌主座上,肥头大耳的张姓官员已经醉地不知所谓,身边还有两个略有姿色的小姑娘在细心地伺候着,正喝着的时候,侧桌下围,一个与这张姓官员面容有几分神似的家伙站了起来,高举手中琉璃杯,大声说道:“我等今日富贵,多亏了族兄帮衬,今日是族兄高升喜报之日,我等为族兄高贺!”说罢,将杯中酒一干二净,旁边其他乡绅也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主座上的张官员哈哈大笑,对着下面的乡绅,也举起了酒杯,说道:“那还要多谢诸位族兄这几年为下官扫平障碍,下官才能得这骄人政绩,使得朝廷能够看到我的能力,方才能回长安复职。这杯酒不仅仅是诸位族兄送我,也是我谢族兄之情,干了!”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次我最要感谢的是张家哥哥,若不是张家哥哥使了关系,让我能与仁王爷门下相识,这长安的肥缺还轮不到我,这杯酒我敬张家哥哥,以后但凡张家哥哥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定会竭尽全力”,张姓官员再满上了一杯酒说道。

张老财听到这里,急忙端着满杯酒站起身:“族兄客气,若不是族兄政绩耀眼,我等这微末手段也入不得仁王爷门生法眼。”

张姓官员摆了摆手说道:“我知晓我个人能力,而且我听说此次能够引我入长安,就是多亏了张家哥哥为仁王爷献上的宝贝,宝贝深得仁王喜爱,不知道张家哥哥到底给仁王献了什么宝贝,能让见过天下奇珍的仁王爷这么欢喜,甚至不惜将那长安肥缺送给弟弟。”

张老财睁着迷醉的双眼,摇摇晃晃地端着酒杯说道:“我也不清楚啊,每年都给仁王爷门生献礼,基本没多大区别,只是今年多了个奇怪的牌子而已。”

“哦?不知这牌子有何来历?”张姓官员的师爷问道。

“我也不知,这牌子也是我偶然在海上见到一个漂浮的青年,从他身上得到的,我知道仁王爷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想着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就随手放在了上供的礼品之中,没想到居然能够得到仁王爷喜爱,想来也是这牌子的荣幸,被仁王爷看中”,张老财答道。

众人纷纷表示惊讶,感叹张老财运气。

张姓官员顿了顿接着问道:“张家哥哥,不知那青年在何处?想来他的东西能够引起仁王爷注意,那他这个人仁王爷也许也会感兴趣呢?如果”

张姓官员没有往下说,对于仁王爷有特殊癖好这件事,整个朝廷人尽皆知,但是从没有哪个人敢于在公开场合谈论,众人瞧见张姓官员停下话头,也都明白何意,于是一起看向张老财,等着他的回答,如果那青年还在,也许是攀上仁王爷的另一个重要砝码。

只见张老财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在海上遇见那青年的时候,那青年身负重伤,口中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都,你们都知道我爱干净,所以也就没将他抬到船上,本来他手里还有一杆乌金长棍,看着也像个宝贝,可是那乌金长棍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根本拽不下来,又是在水中,我就没在多管,没想到有这些关节,要是知道,哪怕是再脏、哪怕是具尸体,我也要把他给弄过来送给仁王爷啊。”

众人也是纷纷感到惋惜,不过想到已经用牌子攀上了仁王爷门生,虽然不是最佳,但也是极好的了。

于是,恢复如常,继续推杯换盏,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一个听到他们所有谈话的人,握紧的拳头已经捏到了肉里。那人身着黑衣黑帽、黑鞋黑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腰间挂着阴阳子母剑,嘴角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浑身散发着让人战栗的气息,如饿狼般伺机而动。

夜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