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半山,冷清萧索。寒风呼啸。

寂静的客厅里,温暖如春。

而此刻的许以亨,却浑身如坠冰窟。

他蹲下来,把手放在妻子的腿上,静静地看着她:

“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许以亨场面梳着背头,油光湛亮。不苟言笑的脸上,在看自己的妻子的时候,永远是温柔的,有爱的。

女人已经无法整理自己的情绪了,如果她说“不是”呢?这个姓李的一定会对自己出手,今天必然会现出原形。

如果说“是”,那么,她该怎样继续面对他?

这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啊!

她低着头,只是流泪不语。

许以亨不死心,也不敢相信。他握住妻子的手,再次问道:

“他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女人仍然是低声啜泣不语。

许以亨站起来,他胸中发闷,走到李金生面前:

“李先生,你能不能拿出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

李金生打了一个电话:

“把舟宝叫醒,带到客厅来,还有我的包。”

放下手机两分钟,小志领着睡眼朦胧的舟宝下来了。

李金生对舟宝说:

“来,宝贝,把这个链子扯断。”

舟宝走到女人身边,蹲下摸了摸铁链,冰得一哆嗦,赶紧缩回了手:

“李爷爷,好凉!这铁冰手呀!”

李金生从脖子上拿掉毛巾,垫在铁链上。

“这回试试!”

女人低头看着这一切,心中犹豫不决。

她可以直接出手,拧断这个孩子的脖子,让他当场毙命,她也可以突然发难,杀掉这个老头和他的司机……

但是,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男人?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赌一把?

一个三岁的凡人小孩子能有什么力气?他也许只是在同学中力气比较大呢?

如果他做不到,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于是女人并没有动,只是一味地哭着。

许以亨冷静下来。他看着蹲在地上笨拙地研究怎么断锁的祖孙两个,他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妻子一直在伤心地哭泣,自己却相信外人的话来怀疑她。

她不喜欢别人参与家里的事,她不喜欢面对陌生人,那我为什么要勉强呢?

“李先生,”许以亨对李金生说:

“算了。我妻子不介意有这么个锁,就随她吧。她性格柔弱,也害怕别人针对她,这件事,就不办了吧!您去休息,明天一早,您吃了早饭,就返程吧。”

“我这一张500万的支票,算是我赔罪!”

李金生看着忽然态度大变的许以亨。心中盛怒:

“高速上拦车,大清早敲门,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差点掉下天台摔死的孩子……你以为闹着玩儿呢?”李金生站起身,走到许以亨身边:

“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我李金生身边的人,谁也不能动。敢动我孙子,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女人听着许以亨已经动摇了,喜出望外,她用余光瞥见李金生和丈夫二人都没有注意这边。而这个三岁的小屁孩正在低头摆弄铁链,她杀心顿起,握住轮椅的手指甲迅速生长弯曲……

她只要在男孩子的天灵盖一抓,他就会魂魄离体无疾而终。

忽然,“哗啦啦”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

玄铁,断了。

舟宝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

“哎呦!我的屁股!”

许以亨看着断裂的铁索,赶紧查看妻子的状况。他蹲下来,看着妻子的脚踝。

“老婆,这么久,你的脚踝怎么没有红肿青紫!真是太好了。”

“老婆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许以亨看着妻子两个鼻孔开始往外滴血,赶紧拿来纸巾帮她按住。

女人哭得更伤心了。她一把抱住许以亨,紧紧地抱住。

“老公,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老婆,我也爱你啊!你怎么了?”

女人抱着许以亨不松手,仿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抱着他了。

然后,她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

张开双臂,两眼发出绿光,大吼一声:

“啊……”

一道幽光从女人体内钻出来,落在地上。通身漆黑,双目绿色。

而身后的女人,仿佛再也没有了支撑,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接倒地!

许以亨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疯狂地跑上前去,抱起地上双目紧闭的女人,放声大哭。

黑夜叉难过地看了男人一眼,回过头来,看着李金生。

“是你破坏了我的幸福,是你让我没有了丈夫!是你让我的修行半途而废,本来我只要一年以后我就会彻底还阳了!臭道士,我杀了你!”

说着,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咆哮着向李金生飞去。

她的仇恨,她的不甘,她的遗憾……

她要报复。

“嗷……”母兽一般的嚎叫,不按套路出牌的招式,和普通符纸压根儿不起作用的阴身。让李金生倍感压力。

李金生看着夜叉处处杀招,毫不留情。

他边躲边冷笑:

“你恨成这样,仿佛你是受害者一般。你可知另一个女人被你杀了还不得超生?你杀了她占了她的家,抢了她的丈夫……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夜叉狠狠说道: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她颤抖着下手,心神大乱!连出几招,一无所获。

李金生咬破自己的舌尖,对着夜叉的脸就是一口:

“噗!”

紫门圣血,辟邪破局。

夜叉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疯狂抽搐。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她实在疼痛难忍,只好停止了攻击。

许以亨放下妻子,他掏出自己准备的一把刀,来到夜叉的身后。

他已经不屑去看她的真实容貌。

他低沉地问:

“我妻子,是你杀的吧?钟馗像进城,也是你在阻挠吧?你不希望这个城市又太多掣肘你的事情对吗?”许以亨忽然明白了很多很多,他在等一句答案。

夜叉不敢回头,却也不敢点头。

“我……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夜叉哭着说:

“痴心妄想要长相厮守,我的一切。在今天,都结束了,呜呜呜……”

许以亨举起匕首,对着夜叉的后背,狠狠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