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头,看着认真的何月。

“你没有骗我?”

何月笑道:“你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呢?”

……

走出警局,夜幕已经降临。

何月看着甘甜,和她身边的老者。

“小山真的在我们园区吗?”她觉得甘甜说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

小山,就是男人的孩子。

“我三叔说他在,那就是在的,我们现在就去吧。”

几人来到园区,空无一人。何月已经把员工安置到另一个校区,这里暂时空下。

李金生拿出两张纸符,在甘甜与何月的背上贴好。

三人依次上了楼梯。

走到二楼教室位置时,他们就听到了声音。

是小朋友跑跳的声音。

然后是皮球有节奏地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小朋友求饶的哭喊声。

何月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甘甜拉着她的手,让她心安下来。

甘甜一身武胆,常常把人保护在后。

李金生看着瑟瑟发抖的何月,对甘甜说:

“你去跟孩子沟通一下,先稳住他。”

甘甜点点头,拍了拍何月的手,循着声音走去。

这时,童声响起,一首清脆婉转的歌,传入几人的耳中。

甘甜辨别歌声,是来自于二楼尽头最后一间教室里,她缓缓地走过去,嘴里喊着:

“小山?你在哪里?”

歌声戛然而止,整栋楼恢复了夜的宁静。

只剩窗外马路上,汽车路过的鸣笛声。

“小山,你唱的歌很好听呀!老师给你发一朵小红花好吗?你爸爸会表扬你的。”甘甜循循善诱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歌声再起,清澈而嘹亮。

甘甜走近教室,她终于辨认出歌声传出的具体方位了。

就在教室朝南的角落里。

甘甜伸手撕下背上的隐身符,让角落里的小山能够看见自己。

“好孩子,你爸爸来看你了,你想见他吗?你已经流浪几年了,你想回家吗?”

片刻的沉默,鸦雀无声。

角落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小男孩子,抱着一把木枪。

“小山,快过来。”甘甜看着小山,仿佛在看着当初的小祐,仿佛在看着当初的小麦穗儿和小葡萄。她的眼神里都是怜爱和心疼,没有任何的嫌弃。

小山想了想,走到甘甜的面前。

李金生也走到二者身旁,和蔼地对小山说:

“今天你爸爸带了汽油和3个煤气罐,只爆了一个,另外2个是你处理的吗?”

小山点点头:

“我爸爸看不见我,他听不见我说话。他冤枉好人了。这里的老师都很好。”

何月的母性被激发,她终于克服了恐惧,撕下隐身符,流着泪蹲下来:

“宝贝,每天在班里打卡,然后给老师送教师节礼物的,是你吗?”

小山笑了笑,点点头。

何月哭着说:

“好孩子,你是怎么留下来的?”

小山指了指墙角:

“这里是以前校长的办公室,他掰了我的牙,收起来了,他变态精神病。”

何月和甘甜听到这些,泣不成声。

李金生追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山低下头,低声说:

“那天我不愿意午睡,那女人就用针扎我,扎我的胳肢窝,扎我的脚底,扎我的舌头。我反抗,哭闹,他就给我喂了药,比每天喂的都多,特别多……然后,我就没有醒过来。”

甘甜哭着说:

“好孩子,现在那个坏蛋在监狱里,还想要回到社会,我们怎么样才能证明你是被他们害死的?”

小山低头想了想:

“当年管幼儿园监控的老黑,还吃过我爸爸的酒,他什么都知道,他就是不敢说。”

李金生走到窗边,看了窗外的灯光,想了想,回过头来说:

“如果我们贸然去找,或者警察上门询问,肯定得不到答案。小山,我送你入梦,你去给老黑托个梦吧。”

小山看着李金生,点了点头。

……

下了一会儿棋,又留下来喝了几杯猫尿,黑滚子准备回家睡觉了。

他外号黑滚子,是因为他长得又黑又圆。从前他也瘦过,那时候,他外号叫老黑。

他晃荡着膀子,也不觉得冷,哼着走调的曲子就往家里去。

走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

忽然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

他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回到屋子里,他看着家里的冷锅冷灶,不禁感叹自己的凄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没有洗脸刷牙的步骤,他往后一躺。直接睡了。

……

今天是幼儿园开学,老黑照常在监控室值班,他带着一个小保安,看园长媳妇把孩子拉到监控死角去打。

他看到一个孩子一动不动了,牙也被掰掉了,他已经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这个家长是个窝囊废,没关系的。

忽然,画面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动不动的孩子坐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摄像头,像是在直视老黑的眼睛。

孩子穿着白衣,站起身,爬上墙壁,直接把手伸进了监控探头里。

这只手从电脑伸出来,冰冷苍白,一把掐住了老黑的脖子。

“啊啊啊……”老黑吓得魂飞魄散,不对,这个结局不是这样的,这孩子根本就已经死了,这件事很快就摆平了的……

“老黑……”孩子的声音空灵而幽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真相?你为什么要为虎作伥?”

老黑不断地蹬腿,踹椅子,喉咙越来越紧。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你下来陪我吧,好吗?”

老黑拼命摇头摆手,口不能言。

“那你是不是该向警方报案,举报他害死人?”

老黑赶忙拼命点头,狠狠点头。

孩子的手逐渐松开:

“如果你没有去报警,我下次再来找你。后会有期……”

画面倒退回转,老黑拼命呼吸,喘着粗气。

“啊啊”大叫着从床上猛然醒来。

他看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浑身已经湿透。裤子水嗒嗒地贴在腿上,他居然吓尿了。

摸了摸脖子,一触即痛。

他知道,这是冤魂索命了,如果他不去举报葛达成,自己就要遭殃。

老黑完全没有了睡意,立刻换了衣服,往派出所而去……

……

“爸爸……爸爸……”

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日思夜想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哭着跑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

“爸爸,我就要走了,你要保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