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只有稀疏的车辆跑在马路上。

赵敬梅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酸软无力,浑身发冷。

她看着旁边老老实实坐着的丈夫,和面无表情的警察。

又看了看锁死的车门。

忽然心里产生了浓浓的悲凉之感。

脸上黏糊糊的,她抬起手想去摸一摸,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摸了一把鬓边,看见满手的血。

触目惊心的红。

赵敬梅的眼睛有些模糊,她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丈夫。

吕鲍梁静静地看着妻子。

“你……今天在爸的书房,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吗?”

赵敬梅吐字含糊,有些支撑不住。

吕鲍梁平静地说:

“我是说了,我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你是否有生命危险,我并不清楚。”

他说话平缓,不带一丝表情。

仿佛在说与他不相干的人。

“夫妻一场,你竟然……如此狠心……”

“爸应该已经尽力了,保不住你,也非我本意。我没有杀你,这是你当年的誓言。你忘了?”

赵敬梅的意识开始涣散。

她觉得自己的头轻轻的,空空如也。

她想起当年嫁入矿主吕家,婆婆让她发的誓言:

“我一生以吕家为重,关键时刻,我愿付出我的生命。”

是了,她这条命,在嫁入吕家时,就被卖给了魔鬼做筹码。

她当时特别奇怪,刚进了吕家两三年,婆婆就无疾而终。

吕家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赵敬梅有些后悔,她又何尝不是用这种方式,去对待自己的女儿?

诗珺,你在哪儿?

妈妈,真的错了……

忽然,赵敬梅猛吐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嫌疑人突发疾病,需要立刻就医,马上导航附近医院!”

……

章弘昱和李金生来到吕家,大门已经被查封。

他们直接从廊窗跃到二楼,来到吕老爷子的书房,到了暗室门口。

刚要迈步进去。

被李金生一把拉住。

黑暗中,月光之下,一只没有翅膀的大胖虫子从半空“吧嗒”落在窗台上,往屋子里缓缓地爬行。

李金生看着它本该白胖的身子,已经通身黑红。

心中悲怆。

不禁叹息道:

“看来吕家,已经有人丧命了。”

章弘昱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邪物,纵然浑身是胆。

也不由得脚底生寒!

因为吃的太饱,它爬的很慢。

只见它爬到一半时,仿佛感觉到门口注视的目光,侧过头看了一眼,两只触角上长了两只绿豆大的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如同两团鬼火。

章弘昱攥着拳头,手心湿透了。

“嗝……”

它打了一个嗝,有了浓浓的睡意,于是爬的加速起来。

爬上哼供桌,爬进罐子里。

拱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一会儿,响起了浓浓的鼾声。

李金生擦了擦了汗,小声说:

“可以了,跟我来。”

二人轻声走到室内,来到供桌前。

李金生拿起盖子迅速封好罐子。

咬破指尖在罐身画了一张血符。

罐子内发出惊恐刺耳的尖叫声,罐身剧烈地晃动起来。

李金生捂住罐子,稳在桌上,对章弘昱说:

“快念!”

章弘昱咬破食指,挤出一滴血,点在前额。

跪在地上:

“宗庙致敬,不忘亲也;

修身慎行,恐辱先也;

宗庙致敬,鬼神著矣。

孝悌之至,通于神明;

光于四海,无所不通。

生恩养恩,恐难报也;

儿愿替母,受苦短命。”

话未说完,供桌上的罐子停止了尖叫。罐身的符咒发出耀眼的金光。

陶罐子被再次封住了。

李金生喜道:

“站起来,抱着它,赶紧回家。”

章弘昱站起身,抱着罐子,二人急急出了吕家。

上了车,李金生赶忙吩咐:

“小卢,快开车,回家。”

小卢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吴迪看着他们如此顺利,虽然高兴。内心却也有小小失落。

今日却没有我吴迪用武之地。

那么我的大仇何时能够得报?

车子一路狂奔,争分夺秒。

李金生盯着章弘昱怀中的罐子,目不转睛。

他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事情过于顺利,他总有一种要生变的预感。

章弘昱也心中紧张。

午夜的环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一路畅通。

然而,十分钟以后,小卢开始害怕了。

小卢的驾驶技术在司机圈里,堪称一流。人称活地图。

也就是他不需要看导航,也能找到错综复杂的路。

然而。

当他第三次看见前方的双岔口的时候,他只好缓缓地停了下来。

回过头,哭丧着脸,对章弘昱说:

“老板,我们又走回这条路上了。怎么办啊?”

李金生猛然抬头,看着前方。

鬼打墙?

李金生马上从随身布包里拿出牛眼泪,抹在眼皮上。

再一睁眼。

前方浓雾弥漫,一个长发披肩身着白衣的女子。

背对着,站在车前。

李金生双目圆瞪,汗毛倒竖!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他终于想起刚才为什么章弘昱孝经符咒这东西压根就听不懂,是硬生生被封住的。

因为它就是个崽子。

“糟了,原本有两个,我们只拿走了一个。现在鬼打墙,我们走不掉。她想要这个罐子。”

吴迪和小卢听得云里雾里,急得抓耳挠腮,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章弘昱紧紧抱着罐子,想到家中的母亲已经形销骨立,卧床不起,心中疼痛不已。

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李金生头脑中迅速地运转着,他在想一个办法。

“她之所以拦车,而不是去掳人来跟你谈条件,是因为你已经六亲不认了,把甘甜和小葡萄送走,是明智的。”

李金生看着章弘昱:

“没有软肋,就没有弱点。”

章弘目光坚定,表情坚决。

“我们会被攻击吗?”

“投鼠忌器,应该不会马上攻击。但如果时间耽搁太久,恐怕你母亲……”

吴迪忽然想起寿县时。,李金生以生辰八字张冠李戴的法子。

“李三爷,您给我画个罐子,弄张符,我现在就下车。您让我保住小命就行!”